八月夜里的南城,地面都还隐约蒸着暑气。
童鹤踩着自己新组装的宝贝车绕过南城市心的十字路口,赶在下一个红绿灯转换的时候安全过了马路。
急刹车停在金拱门的门口,他揪起黑色的T恤擦了一把脖子的汗。
街灯的光线落在他的轮廓上,堪堪勾勒出一片张扬的少年气。
楚澄已经在外面的卡座里吃上了,一边吃还一边竖着耳朵偷听。
童鹤拿起桌面上的冰可乐喝了一口,这才觉得那股酥麻的气泡似乎唤醒了身体里所有黏连的血液,“怎么样,情况如何?”
楚澄比了个嘘的姿势,抱着汉堡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崽,“都是薛霖在诉情,学姐一个字都没说过。”
童鹤笑了一下,靠在椅子上呼了口气,视线斜出去扫隔壁巷子口里的一男一女。
薛霖是他的死党,在这个暑假里被丘比特射短路了脑子,缠上了高三刚毕业的一位学姐。
今晚鼓起勇气出来表白了。
他仰头看了一眼深沉的夜空,只觉得学校里那些小女生说得还是对的,什么……夏天只属于冰可乐,游泳池和谈恋爱。
“我跟你讲,薛霖他十有八.九要遭拒。”楚澄咬了一口汉堡,“见面到现在十五分钟了,学姐一句话没讲!”
“一句话没讲?”
“嗯呐!”楚澄说,“而且我第一次听到这种告白,什么‘那天晚上在学校里我看着你穿着白裙子背书的模样像是一缕幽魂让我孤枕难眠’,这年纪倒一的文采就是与众不同!”
他懂小倩的美,但夸人是女鬼可还行?
“他那小子把整理发型的心思用学习上了,也不至于这样。”童鹤咬着吸管说。
“得了,你年纪倒二,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
童鹤挑眉,“再说一遍?”
楚澄被他瞪了个激灵,“爸爸,我错了。”
时间走了五分钟,童鹤看着手表有点不耐烦,“怎么这么久?表个白不久那几句话?”
楚澄又点了个麦旋风,“不知道,可能酒喝多了舌头打结。”
“……薛霖喝酒了?”
“是啊,他说酒壮怂人胆。”
“操!你怎么不拦着!”
童鹤一下从座位上起来。
薛霖是出了名的酒品烂,上一次喝了半罐啤酒就差点要把初吻献给他。
可没把他恶心死。
果不其然,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一场告白已经演变成了小流氓调戏良家妇女了。
“……学姐,给、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特别喜欢你……”
薛霖走路都跟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路障僵尸一样,还发出两声莫名其妙的,“嘿嘿”。
嘿你个锤子嘿!
学姐长发拢着脸,小巷里没路灯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童鹤觉得她一定被面前这傻子吓到了。
他上前,想趁着薛霖还没彻底丧失理智把傻小子拉回来,却没想到他一个跨步居然扑了过去。
操!这小子危机感还挺强!
眼看就要扑人家学姐身上,童鹤却发现暗处那身型高挑的女孩往后退了一小步,随后漂亮地拉开距离伸出了右手!
Nice!漂亮的右勾拳!
这动作干脆利落,童鹤忍不住为她喝彩一番。
“嗷……”
薛霖字正腔圆地嚎了一声,随后倒在地上彻底成了滩烂泥。
“!!!”
童鹤这才回味过来倒下的是兄弟!
眼看着学姐气势汹汹地还要上来补一脚,童鹤先过去把自己的傻儿子护在身后。
“那个学姐,是这样的,他喝了点酒痴呆可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今天晚上冒犯了,实在抱歉!”
站到面前,童鹤才发现这个女的好高,跟他都差不多了。
薛霖都没她高,倒是赶着去攀人家这朵高岭之花。
学姐似乎瞪了他一眼,恰巧是逆光位置,童鹤看不清楚。
高冷的学姐哼了一声擦肩而过,恰巧有夜风吹来,童鹤无意扫到了人家侧颈一颗芝麻大小的痣,和那股呛鼻的香水味。
这味道一袭上来,就掐得他无心再去探究这学姐到底长了一副怎么样的脸能让薛霖对她近乎疯狂了。
真呛,闻着鼻子疼。
楚澄吃完汉堡赶过来的时候,薛霖软得跟没骨头似地被童鹤夹起来,一遍还嘟哝着什么:“学姐别走……我真的很喜欢你……”
童鹤揪他起来,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握着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