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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2/2)

佘柯眼眶吵到半程时,就憋着一泡热泪,生怕热意落下在母亲面前落了下风,她吐了一口气,觉得也没法再争执下去,干脆离开这个憋得慌的地方,想甩门走人。

但她一开门,便和佘鸠对上了目光,佘鸠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少,两人对视间,她的目光坦然而平和,眉眼看着淡然,却暗藏着一丝触动人心的脆弱,和佘柯眼中的脆弱撞得正着。

被这目光看着,佘柯不禁有些狼狈,她红着眼盯着佘鸠的脸蛋,看了几秒,想对她笑一下,却又强颜欢笑不起来。

索性,放了门把手,背对着佘鸠头也不回得走了。

佘鸠紧捏着钥匙的手有些疼,直到家里传来佘母控制不住的哭声,她才回过神来,进门抽了几张餐巾纸,给佘母拭去泪珠。

吸水的纸刚刚湿了一小片,佘鸠就被眼前的母亲圈住抱紧,佘母难得如此没有形象,温柔的假态不复而去,露出骨子里,那曾经懦弱而胆小的影子,她不住哭泣:“我就不该放她在乡下……我不该……”

情绪是会传染人的,佘鸠偷偷吸了下鼻子,有些酸胀。

其实她也很难受,不仅仅是替她们的争吵难受,或者是为这对母子隐秘的过往而难受。

刚才,她在门内寂静之际,就在想。

——我算什么?

有时候人不能得意得太忘乎所以,因为鼻孔朝天摔倒时,丑得惊人,没看路磕着碰着,也疼得慌。

所幸她是一个人跌倒的,疼着哭着,也是自己受着,对别人笑的时候,谁也不清楚,你的衣裙下有没有流着血的伤痕。

她有分寸,在家里待了两年,或许是过于的谨小慎微,生活的动静大了小了,她都会像个吝啬的小鬼拿出算盘,斤斤计较。但只有真正被忽略时,她才会真切明白自己是个外人。

但她无疑是幸运的,她走出了那个小镇子,拥有了丰衣足食的平凡生活,这就该她感激一辈子了。

佘鸠抱着佘母,拍了拍她的后背,想,母亲这个定义,有时候令人无法解读。

佘母或许是心情平复下来了,自己拿了纸巾擦着泪水说:“小鸠,你是个好孩子,要是……要是有机会,帮我劝劝小柯。她不懂我的用心啊……”

佘鸠点了点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拍了拍佘母的手,像佘母当时拍她一样,郑重说:“我会的。”

*

佘柯晚上没有回家。

佘鸠听着歌,想,大概在非同一吧那里吧。

林子青的弟弟林子蓝和他哥那个懒货不同,网吧毕竟有固定时间到来的客人,通宵守着是常事,只有一个招工邻班和林子蓝换班,几乎全天开业。

当然,挣的也比爆哥多,要不是那里过于鱼龙混杂,佘柯指不定就到网吧打暑期工了。

不过第二天,佘鸠没有去网吧找人,还是按着往常一样,像无所事事逛到碟店一般。

果然,佘柯正坐在碟店的柜台旁边啃着面包。

爆哥还没来,自从佘柯这个童工自告奋勇要打工,爆哥就给了她一把钥匙。

——怕像开始那样,人来得太早,蹲门口讨债似的吓人。

此刻佘柯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啃着面包红色头发散乱着看电影,见到来人,她的面部表情微微一变。

佘柯昨天好不容易静下心来,也有想过佘鸠。

她有猜测佘鸠在门口站了多久,听了多少,那时念头一起,也顾不得思考自己隐藏的秘密有没有暴露,只是一个劲想,她好像说了几句很过分的对于佘鸠来说的话。

她怕佘鸠听到。

大早上见到昨晚想了好久的人,不管佘鸠有没有听到她的过往或者是她说过的坏话,此刻两人相望,不约而同的都有些尴尬。

只不过佘鸠面无表情看不清情绪,而佘柯嘴巴动了动,无声了好半响。

佘鸠凑近,手不小心碰到发烫的台式电脑的后壳,心里念头一起,问:“昨晚你都在这?”

佘柯点了下头,躲开佘鸠的黑眼睛,把目光挪到电脑桌面上说:“嗯……我不是有钥匙,去电话亭打了电话问过蛋黄酥,他同意了,我就到这里休息。”

什么休息,佘鸠想,估摸着这电脑的滚烫程度,大概是通宵了一整晚,随机的电影放了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心情看一整晚上的电影。

两人无声了片刻,佘柯问:“早饭吃了吗?”

佘鸠其实没怎么吃,她诚实摇了下头。

佘柯推出自己买的早餐,分享道:“一起吧?”

佘鸠点了下头,于是搬了条椅子坐在佘柯旁边,和佘柯一样,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电影。

盯了一会屏幕,佘鸠也没看进什么。

一边的佘柯,状态和她差不多。

许久,佘柯打破沉默,她伸手拉着装包子的塑料袋,桌面上发出淅淅索索的噪音:“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佘鸠低头去瞧佘柯乱动的手指,说:“有的。”

“那你还不问?”

“你肯说吗?”

佘柯拉起塑料袋的两角,打了个蝴蝶结,仿佛这样她就没有在在意佘鸠的话一样:“得看你的问题是什么。”

佘柯低头垂眸,年轻人眼底下是黑青色的,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也不知道洗过没有。

佘鸠看了一会,说:“你昨天为什么那么生气?”

其实佘鸠凭着母女两的对话大致能猜出原因,但很多事情,大抵不如当事人说的来得顺畅。

人对每件事物,不可控制的都会带着轻微的主观判断,佘鸠其实不是想知道这件事关于佘柯的说法,她只是想明白佘柯的感受。

除了愤怒以外的。

例如:委屈,悲伤,和失落。

佘柯把垂着的眼眸抬起了轻微的弧度,从佘鸠的角度看去,店里通宵亮的白光打在佘柯的侧脸上,棱角分明,线条笔直却在该落的地方带着弯曲,是十分姣好的面容。

佘柯把红眼轻轻转向佘鸠的方向,手里还抓着那个被打了蝴蝶结的塑料袋,手贱似的,把鼓鼓的袋子压扁。

她说:“这个先不说。”

佘鸠冷淡说:“哦。”

佘柯怕她误会,又补充说:“因为我想先说别的。”

佘鸠一怔,有些疑惑:“什么?”

佘柯看她,轻轻抓住了佘鸠的手,佘鸠的手平静得舒展着,手上有个细微的伤口,没贴创可贴,血液已经凝固。她不知道这个伤口怎么来的,但看着心里总有股细微的心疼。

她说:“昨晚,我很抱歉,我当时太生气了,有些胡言乱语。你别想太多……我,我没有拿你和我作比较的意思,也没有看不起你,你很棒,会认真的去面对每一件事,我就不一样了。但我也不会因为自己比不上你而拿你泄气,这样不公平。”

佘鸠感觉自己手被她抓紧,佘柯说:“我这人就是脾气差,我是真的把你当好朋友的……嗯,总之,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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