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琪琪晒得比她还外头，但看她神情，没有什么不对，一看就没丢衣服。

佘鸠垂了下眼眸，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把收的衣服整理好放进背包。

晚自习测试后，佘鸠被身后的齐放拍了下肩膀，齐放的面色有些纠结，眉宇间写着顾虑，像是有什么烦恼。

佘鸠转头看了他一眼，见讲台上老师正看作业，遂小声问：“有事吗？”

齐放目光一动，他在佘鸠的面上停留了几秒，又去看不远处的班长赫梅，随即又看她，有些犹豫，说：“我可能发现了一件关于你的不好的事。”

“什么？”佘鸠看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是疑惑的姿态。

齐放有些不忍，也不再犹豫，说：“我看见赫梅和一个男同学的交易，本来别人交流我是不该听，但我不小心听到了你的事——”

那天，天色有点阴沉，树影婆娑，被风吹得飒飒，声音绵长像在幽咽，晚上没有星光，大地是黑暗的。

齐放赶着回宿舍，这次小考超过了佘鸠，令他干劲十足，晚修复习得太晚，他怕再晚回去，宿舍门都给关了。

他的脚步一向轻巧，家里从小让他走路悄悄，免得吵到人，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这幅习惯。

路过一片树丛，他本就近乎无声的脚步被风声盖住，倏地，树丛内传出两人交谈的声音。

男声：“拿来了吗？”声音有些森然，听得让人不禁起疙瘩。

女声：“拿来了，拿来了！”声音虽然小，但语气有克制不住的期待与紧张，有些熟悉。

齐放没怎么听清楚，偷听向来是他为之不齿的，他脚步不停。

女声：“为什么是佘鸠？她人挺好的……”声音有点犹豫。

齐放步子一顿，拧起俊秀的眉，穿过树枝丫望去，缝隙里的身影，有些眼熟，他仔细辨认了一下，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是班长。

赫梅的问话并没有让徐浩抬眼看她，那家伙接过赫梅递来的袋子一看。

看了半响才终于开口，他万分嘲讽得说：“她人是挺好的，不然也由不得我惦记那么久……不过，你偷拿她宝贝换钱时怎么不想想她的好呢？”

他咬字模糊，声音拖得悠长。

赫梅脸色一变，也不知道是因为听到“宝贝”二字的恶心，还是因为对自己猥琐行径的羞耻。

齐放虽然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但这月黑风高，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心人都猜得到，他们干得事见不得光。

模模糊糊的黑灰事物难以辨认，齐放看到赫梅的交易对象伸手捏了捏袋子里的东西，提出一个小角。

软的，小的，像是块布料。

齐放对着那东西有了细微的猜测——

“……像是件衣物。”齐放说完，顿了一下。

眼前的佘鸠，脸色着实不好看。

本就白的脸几近铁青，眉目不自觉蹙着，表情分外难看。

像被迫吞了苍蝇。

他是从没有见过佘鸠这番神态，知道事情不对。

他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说错，不禁按了按额头，道：“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反应这么大……”

佘鸠下意识摇了下头，几秒后抑制住心里的恶心，对齐放说：“谢谢你告诉我。”

她去看赫梅，眸色冷极了。

若是没有猜错，与赫梅交易的，就是徐浩了。

她知道徐浩家里有些钱，但现在的徐浩更加没有下限，竟然用钱干这么肮脏的事。

像只要沾了肮脏的人，金钱也变得肮脏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赫梅平常虽然和她并不是特别相熟，但对她还是很照顾。

是别有所图？私底下竟然用她的私物换取钱财？

她的心口有些发凉。

齐放见佘鸠垂眸思索，不禁按了下她的肩膀，说：“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说完，不经意间扫了赫梅一眼，说：“我们在老师那里信誉很高，如果我们一起告发，她做的坏事，能受到很大的惩罚。”

佘鸠真心说：“我会考虑的，谢谢。”

佘鸠见齐放如此认真，有些感动。

想她以前还拿过徐浩和齐放做对比，真是有些羞愧。

——不用比也是结果显著，用阴沟里的老鼠和这种光芒四射的正直少年比较，实在万分惭愧。

徐浩啊，他不配。

佘鸠眼里闪过厌恶。

“佘鸠，来！把这叠作业帮我搬到办公室。”班主任唤她。

高中的班主任很欣赏佘鸠，即使平日里佘鸠不是专属的学习委员，但班主任经常会叫她搬作业。

佘鸠压下情绪应了声，抱住了作业，开始思考齐放建议的可行性。

这个建议确实可取，但赫梅同样信誉不小，况且口说无凭，她需要证据。

不过取证几乎没有可能，像这种事情，在学校发生，一般只会和稀泥，只有闹大了，才会被管。

从办公室出来，佘鸠还在思索，走过楼梯口，突然一股大力把她攥住！衣领子被一勒，一只结实的手臂禁锢在她的腰上。

佘鸠忍不住一个颤抖，冷白的脸稍稍变色，后背一股大力，她被人砰的一下摔上了墙。

寒意顺着冰冷的墙流窜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狠狠得压过了被砸的痛意。

一个单眼皮棕皮男压在她的身前，那双中庸而带着戾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令人发寒的笑。

他的眼睛很黑，深不见底，带着令人胆寒的恶意，以及无处不在的恶趣味。

“好久不见啊，我还以为你逃跑成功了，啧，瞧瞧，还是被我给逮住！”

他说着，厚唇就要落下，佘鸠瞳孔一缩，猛地侧脸一避，那带着湿漉仿佛软体虫子爬过的凉意在脸侧一阵摩挲。

佘鸠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恶心，她趁着徐浩不注意，用力一推，没推成。徐浩顺势抓住了佘鸠推他的手，使劲摸了两下，又疼又恶心！

佘鸠冷笑一声，用力双膝一踹，以为佘鸠只打那么一下的徐浩没注意，下.体一阵痛意。

见徐浩弯腰蜷缩，佘鸠冷冷看他，说：“恶心的虫子！”

这种人，是只配在黑暗里爬行的害虫。

佘鸠有理智，她知道自己的攻击没有多少用处，一击中了，她立刻拔腿赶回班上，匆匆收拾了书包，就要回宿舍。

走到一半，身后就被人拍了一下。

佘鸠以为是徐浩，下意识要打，却听身后人笑说：“你怎么不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