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简竞世冲青柯点了点头,之前心口的压力确实消散了不少。
“海上行程漫长,天气多变,辛苦简公子了。”青柯转回头看着平静的海面,感叹一声。
“我没事,倒是让你们担心了。”简竞世低头看着脚面,有些自己不堪重用的尴尬。
“方才看你晚饭也没吃多少,不会是晕船了吧?”青柯淡淡叹了一口气,放眼世家子弟之中,如简竞世这般能吃苦的应是不多的吧。
其实简竞世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晕船倒是不至于,于是赶忙摆了摆手:“没有,只是有些胸闷,没什么胃口。”
青柯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深究,转而语重心长道:“其实这次繁芜岛的事情,简公子莫要自责过甚。海上这些人,离群索居太久,与您原来生活中见过的那些,很不一样。大家虽都归在四海盟,可每个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也难以想象。”
“青柯,”简竞世顿了一顿,有些艰难的开口,“我在你们眼中是不是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青柯却面露诧异,转而笑道:“公子在简府平安喜乐,不用生活在这种汲汲钻营的环境,何必要懂这些?繁芜岛锋芒过剩,与海上这些原住民的矛盾难以化解,逍遥洞多半还是冲着我们来的。将您带到岛上,反而受了牵连。”
简竞世这几日一直沉浸在自我忏悔的情绪中,突然听到这些话,反而有些迷茫的望向青柯。
“其实这些话,早该与你说说的。只是之前我重伤在身,少主又不是一个细心的人。”青柯无奈笑了笑,继续道,“让你郁结了这么多时日,实在是不应该。也希望你能真正放下这些,重新振作起来。”
迷茫过后,简竞世收回目光,不由陷入沉思。他懂青柯是什么意思,也明白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大难已过,留下的不该只是自责。
天上隐隐有了些电光,在很远的地方断续闪现,反观周遭的静谧却反而有些诡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边连一丝海风都没有了。
“繁芜岛之难于我们是锥心之痛,只是为了那些惨死的门徒和海民,此仇也不共戴天!”青柯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份难得的凶狠,“所以这账我们会默默记下,然后笔笔清算。”
“青柯......”简竞世能听出青柯声音背后微弱的颤抖和悲伤,但是却想不出该怎样回应。
反倒是身边那个翠竹一样挺拔的男人,很快又兀自恢复了翠玉一般温润的气息:“唉,这么多年,我心性始终还是不如山主沉稳。”
不由自主的笑叹一声,青柯抬眼看着简竞世,眼中竟带上些戏谑:“再退一步讲,如果我们真的认为一切祸害起因于你,只是少主那个性子,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而少主虽不善言辞,但这几日的作为,你总是看在眼里的吧?”
“当”一声闷响,简竞世慌乱垂下的手腕砸在了围栏上,赶紧心疼的朝袖子里摸了摸,好像生怕砸疼了袖中那副手串。
“青柯,你在这里干嘛呢?芳姨刚刚好像一直在找你。”
非常清冷的一声呼唤自青柯身后传来,简竞世一抬头就对上了正从对面走来的樊吴。
青柯镇静自若的转过身,面对樊吴责问的样子,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不由让简竞世佩服不已。
“少主......”
话还没说完,船身轻轻一晃,几个人一同左右摇摆了一下。
还是青柯反应最快,他迅速扑在围栏上向水下看了几眼,又抬头望向夜空,正好有几滴粘腻的“雨滴”擦过他的脸庞。青柯伸手在鼻尖擦了一滴下来放到眼前,皱起眉道:“血雨?”
简竞世敏锐的感觉到樊吴在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凝重了起来。而不知何时,刚还沉闷的海面,已经起了微风。
“啪”一声,简竞世觉得自己脸上也突然落下了一滴,不由伸手抹了一下,确实不是普通的雨水。手上的水渍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红褐色,靠近鼻端甚至还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这是什么?”心中疑问脱口而出。
樊吴只是沉默着抬头望向夜空,这“血雨”并没有瓢泼而下,好似只是随那微风飘来几滴,就没有下文了。
“血雨”暂歇,青柯又转而看向船下的海水,神情严峻的同时还不忘给简竞世解释道:“久居海上之人见过很多陆地不曾出现过的异象,也有许多隐秘的传说流传其间。这种粘腥暗红的雨滴,被他们称作‘血雨’。”
“那这血雨......”简竞世本想问问是吉象还是凶兆,又觉得自己很傻很天真,如此诡异天象加之青柯严阵以待的神情,想想也决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只能匆忙改口,“你在往下看什么?”
这次回答他的却是身边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天降‘血雨’,海现‘龙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