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有些误会?”在郝沉的视线逼迫下,封烨忍不住开口了。
他完全搞不懂, 这条鱼委屈什么?
郝沉刚刚那毫不留情的一扑, 得亏扑的人是他, 不然换了个身手不是那么好的,腰当场就得闪。
这条鱼对自己的重量简直毫无自知之明,以为自己很轻吗就敢这么扑?身材娇小的这样扑叫乳燕投怀, 尚且还有几分情趣,郝沉这叫泰山压顶, 没有情趣, 只有压力。
封烨觉得要委屈也该是他委屈,毕竟他虽然没闪到腰,但是背部也结结实实的跟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并且他仍然对郝沉这突然的暴起一头雾水。
面对封烨的问题,郝沉没有回答。他也没法回答, 因为他的嘴被封烨捂住了。
他就只是睁着那双伤心、委屈、指责、控诉...反正是盛满了千言万语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封烨。
封烨问完了才想起来郝沉说不了话, 但他也不敢直接松开, 他怕这条鱼再发疯, 他好不容易才把郝沉制住,当然不能轻易松开。
不过, 郝沉不答,他可以自己猜。
封烨开始回忆,是什么导致了郝沉的转变。
他不过是指出了撒谎不对这件事, 郝沉认错认的也很是诚恳, 这条鱼难得有这么老实认错的时候, 异变似乎出在他最后那句没来得及说完整的话上。
他当时说...
“那我们分...”封烨试探着重复了一遍。
他其实并不觉得这句话有问题,总共四个字,颠来倒去的看也看不出毛病。
然而他这一试,还真试出了点东西。
本来已经心灰意冷,放弃挣扎的郝沉听到这几个字,就像是封烨被触碰到逆鳞时一样,整条鱼都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他的力道奇大,猛地一挣,被钳住的双手便挣脱了封烨的束缚,重获自由的一刻,他直接揪住了封烨的衣领,将撑在他上方的封烨往下使劲一拽。
他用了狠劲,并且事情来的太突然,封烨没来得及防备,他被郝沉的力道拉了下去,两人的鼻梁撞在了一起,封烨不知道郝沉痛不痛,反正他挺痛的。
鼻梁这个位置向来是打架最常招呼的地方,因为它并不致命,但是偏偏在受击时能带来极大的疼痛。
郝沉这一撞,不亚于被人迎面对着鼻梁招呼了一拳。
要真是被打了一拳也就算了,起码打人的拳头不会怎么痛,但郝沉这是伤敌一千,自损也一千。
封烨是忍痛忍习惯了,所以即便脆弱的鼻梁被来了这么一下,他也没有吭声,但是郝沉也没有吭声。
这条鱼是一分的疼都能喊出十分的力,这回十分的疼,他愣是连一声都没喊,十分的反常。
封烨观察着郝沉的神情,之前那些伤心委屈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怒意。
上位者被忤逆的怒意。
这股高高在上的劲,封烨倒是许久没在郝沉身上看到了,也就是他们初遇,还不清楚彼此身份的时候,郝沉会偶尔暴露一下本性。
这是他千万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养成的本性,因为爱情被掩盖了行迹,但是在郝沉怒极的时候,又不经意间露了出来。
让封烨觉得新奇,又有些陌生。他一时没有动作。
他们离的极近,郝沉这一拉,将封烨原本半撑着的身体完全拉了下来,两人眼下是胸膛相贴,呼吸相闻。
郝沉拉着封烨衣领的手指攥紧,紧到指关节有些发白。同时,那双瞪视着封烨的双眸深处,也时不时闪过一抹狠色。
像是要杀人放火,强取豪夺的那种狠色。
不想分手,但是装可怜又没用,似乎只能靠强抢了。
封烨的心跳加快,因为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放在郝沉两侧,按住地上冰层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开始用力,小臂上青筋毕露,人类圆滑的指尖露出了点尖锐的形状,似爪般尖锐的指甲轻而易举的抓破手下坚硬的冰层。
寒冰刺骨,他却并不觉得冷,因为高速跳动的心脏将滚烫的血液输往全身各处。
这是封烨在遇到劲敌时的本能反应,整个人都像是绷紧的蓄势待发的弓弦,双眸则锁紧在敌人身上,只待对方发出异动的那一刻,他便离弦而出,以最快的速度擒杀对方。
眼下的情况,像极了封烨遇敌时的状态,但却又似乎有些不同。
因为体温不光在备战时会升高,在亲热时也会。
而且他面前的也并不是敌人,而是一条他再熟悉不过的鱼。
封烨本不该进入这种紧绷状态,但是郝沉外露的气息影响到了他,就像是雄狮在嗅到另一头雄狮的气味时,会不自觉的焦躁和警惕,因为他知道这是足以威胁到他的对手。
封烨虽然自小受到凤凰良好的教养,也常以人形行走,学了一身的礼仪规矩,但追根溯源,他本质上,是一只蛟。
蛟是妖兽,是兽类。
兽类不讲规矩,不讲礼仪,只以本能行动。
像是撕咬猎物的本能,也像是占有的本能。
占有地盘,占有配偶。
毕竟野兽间不会像人类那样诗情画意的谈情说爱,也不会管对方愿不愿意,只要足够强大,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占有对方。
封烨被层层规矩束缚着的一点骨子里隐藏的兽性,被郝沉这一出出其不意的勾了起来。
他的双眸紧缩在郝沉身上,目光盯在郝沉暴露在外的脆弱部位,像是咽喉。
他不自觉的舔了舔唇,一嘴的血气。
他之前跟郝沉不止撞了鼻梁,牙齿同样磕碰到了,只是跟鼻梁上的疼痛比不太明显,以致于他刚才都没注意。
但舔唇时却清晰的感觉到了,从被撞破的牙龈出外露的血腥味,这腥味让本就沸腾的血管再次加温,封烨的手指也越来越用力,五指深深刺入冰层中。
脑中属于人的一面好像被压制住了,兽性在被压抑了千百年后,第一次寻得反扑和发泄的机会。
封烨不知道只余兽性的自己会做什么,但料想一定是他平常不愿做的。他不是不想脱离这种危险的状态,但是郝沉眸中的那股狠劲还没褪去,不知道这条鱼在打着什么小算盘,但仅仅是这种眼神,就足以刺激到封烨。
封烨的气息越来越粗,喉咙间压抑着威胁的低吼,他觉得自己距离完全失控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或许也不需要稻草了,只要这样的状态再僵持一秒,他可能就会失去理智了。
然而,就在平衡即将被打破的前一瞬,郝沉突然动了。
封烨本来也想动,他将手指从冰层中收了回来,这轻松抓破寒冰的指尖已经不太像是人,反而像是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