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水还真是清啊。
找到溪水的我如是赞叹。活水且清澈,一眼可以望到小溪底的鹅卵石和细小纯净的白色沙石,足见其纯净。
至少我现在终于有了稳定而安全的水源。
我掬了把水,清洗着脸上身上的泥土污垢,又小心翼翼的清洗伤口周遭。
溪水带着木林的清新与清晨山间的凉意,泼到伤口上的时候我忍不住凉的打战,心情却舒展开来,随着身体的洁净,痛苦隐隐都淡了许多。
昨晚发烧又受伤,又碰到两个来路不明且约莫不是善类的人。
脑海里最后的记忆便是那一双血红色的眸子。
而待我再睁眼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而我,却是在床上醒来的。
奇怪的是,我身上的伤口似乎好了些,炎症也退下了,那两个人也不见了。
莫不是我错怪了他们……他们不但把我安置在床上,以防我夜晚受凉,又给我做了些退烧操作……?
毕竟我昏过去到一半时,不太可能身体梦游自己爬到床上。尽管……仔细思忖,昨晚那两个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慈悲之人。
罢了,既然我安然无恙,也不必去深究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了。毕竟那可是一辈子都不再可能有交集的人啊。
我捧着河中的水出神。
过一会只要顺着溪水走,应该便可以找到村庄了。
一来到这里就经历了尸体堆的洗礼,导致我现在尽管身处异世,但对陌生环境的惊慌无措早就被一开始高阈值的恐惧冲淡了,甚至心底还有着莫以名状的积极期待——
一切还是有希望的。虽然未来浑沌,但是依旧有着微茫的希望。
窸窸窣窣。
我突然便就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低低如细语,尽管隔了很远,依旧听得出十分嘈杂。
那嘈杂声愈来愈近,我有些担心,又觉得无奈且微微愤怒,好不容易身子好了些,这下偏生又要找地方躲起来。
四下望了望,却找不到可以蔽身的地方,哪里都很容易暴露,溪边更是略略空旷,连枝干稍粗的树木都没有。我没办法了,看着唯一的一颗枝干粗大又枝叶繁茂的树木,打算爬上去。
我叼住苦无和绷带,不顾身上的伤势随着动作而收到压迫和撕扯,手脚并用的费力爬了上去。
嘈杂声越来越近了,看来的确是向我这边来的。听声音隐隐有兵器嘈杂刀剑厮磨的铮然之声,还有时不时爆炸的声音,中间隐隐还……夹杂着清亮且明朗恣肆的少年声线?
奇妙的声音组合,确是诡异的很。只是我如今早已见怪不怪,毕竟这个地方从我第一天到这里时就显得十分诡异。
此刻不由得暗暗在心里小小的夸赞了一下自己,早上侦测地形时,思忖后还是带了苦无出来。虽然似乎对我这种战五渣来说,用处不大,但是好歹有件称手的武器,定定心神。持有兵器比起赤手空拳,在实战抑或遇到危险时总是占了上风的。
爆炸声愈渐近了,我估摸着几乎在我身处的这棵树前几十米。我拉了拉周围的枝叶想隐蔽自己,却陡然感到一阵恶寒。
我本能的回头,便见身侧不远处的枝干上以优雅之姿缠绕着的一条蛇。
头部呈三角形,背部花纹鲜艳。
百分之九十是毒蛇。
很好,我开始后悔上树了。
此时下去还来得及吗……?我瞥了一眼树干下方。
眼前出现了一个金黄色头发的男孩子,约莫十来岁的样子,身着褐色衣衫,一面向前跑一面向后扔着一团团白色的东西
。他后面是一群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纷纷手握刀剑,看样子可堪穷凶极恶。
这些人,总不可能是拿着剑做菜用的吧。依着这形势,两城交战,殃及池鱼,我若下去,怕不是顷刻命丧当场。
下去没了指望,只好硬着头皮应付眼前的这条蛇了……按照我脑子里的一点经验,蛇应该不会主动攻击人的,除非自己的领地收到了侵犯。也许我可以暂且在树上待着。
正想着,那条蛇嘶嘶的吐了吐信子,慢慢向我爬来。
“……”
哦对哦我现在就是在侵犯它的领地啊?!
地面的少年看到河流,带了些许踌躇,一幅无法过去的样子。于是我便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些人逼到河岸。
虽然我并不明白那条小溪有什么可过不去的,但还是屏息凝神,在树上一边防备着蛇,一面关注着下面的动静。
此时那些黑衣人里,为首之人上前一步,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如果你现在和我们回去。我会向土影大人求情,减轻你的处置。”
蛇吐了吐信子。
金发少年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无辜,好奇懵懂。
随即绽放出笑意,带着些骄傲,爽朗,不屑。
“呸。”
为首的人沉默,我沉默。气氛变得十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