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乔·凯尔,你.他.妈疯了不成?!”睡在房间里的男人捋一把湿漉漉黏在额头上的头发,被水糊得模糊的眼睛用力眨了三四下才勉强能看清人影。
男人恶狠狠瞪向打开门兜头就是一盆水泼来的黑衣女人。湿漉漉的衣袖还滴着水,他哆嗦了一下,顾不得对方还在这里就扒下湿透的衣物换上新的。
“杰·凯尔,如果你的脑袋还在线的话,你应该知道这是迪奥大人第.一次召见你的时间。”女人丢下已经泼干净的盆,连盆摔在地下的巨响都盖不住她沉冷声音,“母亲让我来喊你,如果不想死的话五分钟内收拾好自己下来吃饭。”
随着一声摔门的巨响,乔·凯尔迈着急促的步伐哒哒哒的快步走下楼梯,全然不顾在杰·凯尔房间里几乎被她摔散架的木盆,令人心烦的腐朽味道似乎从杰·凯尔房间里弥漫出来,连宽敞的走廊里都是那股子令人联想到腐烂潮湿的泥土恶臭,直到走到楼下她才堪堪松开憋住的呼吸大口喘气。
“我的女儿,待你的哥哥温柔一点。就算是夏天突然泼水他也有可能生病的,这样就没办法以最.好.的状态完成迪奥大人赐予的任务了。”
“虽然他很强,但你也不希望他受伤的不是吗?”
“母亲。”她足下步伐停顿,面上外露的负面情绪收敛,谦卑地俯身低眉放轻了声音,隐于袖中的手指悄然捏紧,“我知道了。”
“乔,别难过,下一次会轮到你的,你知道的,你的影中人在白天很难发挥作用,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迪奥大人绝.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恩雅拉着她在餐桌旁坐下,将手搭在她手上轻拍以作安慰,被苍老皱纹挤在一起的眼睛里是真切的怜悯,很快她便收回了手,看向才懒懒散散下来的杰·凯尔,“杰,快去吃饭,一会儿和我去见迪奥大人,难得一回去见迪奥大人都不积极!”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昨天才从外面回来,一大早就被喊起来,我总得需要时间缓缓吧?”杰·凯尔挠着自己的后脖颈,打了个哈欠才坐在椅子上,磨蹭半天才举着卷饼咬一口,目光同一旁的乔·凯尔对上,彼此相看两厌地各自撇开,“乔·凯尔那替身也就逃命管点用,反正不管是什么任务都轮不到她。”
“……”乔·凯尔面不改色地将盘中的卷饼一切两半,锋利的刀叉用力地撞在瓷盘上,随着她手上越发用力的动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活像是把卷饼当j·凯尔一样对待。自她的脚后跟下的影子里似乎逐渐流淌出了什么黏稠而漆黑宛若污泥一般的液体。
杰·凯尔几下把卷饼塞进嘴里,冷哼一声同样不甘示弱地将替身从乔·凯尔面前的杯子反光上露出半个头。
“咳,吃饭,少说话。”恩雅轻咳一声催促道,从未离手的手杖不动声色地轻敲坐在对面的杰·凯尔脚面,再戳戳规规矩矩合在一起的乔·凯尔小腿,直到看到儿子收回了替身女儿也不再刻意折腾出诡异刺耳的声音才收回手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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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辛苦你收拾了,母亲先陪杰去一趟迪奥大人那里,不要理会来敲门的人,尤其是那个戴黄帽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如果他再来找你你就泼他水!”
“我知道了。”
乔隔着黑纱垂下眼睛,注视着自己放在腹上十指交叠裹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指,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沉冷。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道路的边际才收回目光,轻轻将门阖上,整个人放松下来抱膝靠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向旁边一倒,被早就召唤出来藏在影子里的影中人接个正着。
“拜托你了…”她被影子软绵绵包裹住,长长叹息一声,脑内思绪混乱成一团,几下便压得她喘
不过气来,只能埋头深深潜入影子之中缓.解郁气。影中人应她的希望动用柔软的影子开始清洗起乱糟糟堆在一起的碟子与炒锅。
该怎么说呢,该怎么说清楚呢,一切的开始,纠缠联结在一起乱糟糟摸不到线头的命运——她。她的存在本不应该在这里。
这得从一切的开始讲起。
关于她,关于影中人,关于她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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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凯尔出生在一个相当繁荣的部落,父亲早逝,母亲作为那个部落的先知位高权重,顶头上还有个哥哥杰·凯尔继承家业,不管怎么看也都应该个相当优越而轻松的环境不错。
当然,前提是,这个家庭是他喵喵个正常家庭。
作为先知的母亲拥有一种奇特的力量,那种力量有的人天生就拥有,有的人却穷尽一生的力量都很难得.到,更甚者还有成年后一次高热后自发觉醒了这份力量的幸运儿。
她总会对杰·凯尔和乔·凯尔说不要着急,他们的命运很快就会到来,包括会影响她自己的、影响整个部落的庞大命运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