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是被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声音吵醒的。
天光大亮,阳光从窗帘渗进来,烘烤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周深挣扎着从毯子里探出支支棱棱的脑袋,眼睛觑成一条缝,思绪开始逐渐清明。
白景程婚礼过去的第一天,自己怎么回来的?
不记得了。脑仁疼的厉害,昏昏沉沉的,像是灌进了一脑袋浆糊。
周深深吸了一口气,横尸一般躺在床上,有种死里逃生的感叹和怅惘。
脑袋是空的,心是死的,周深甚至觉得,自己经了这么一难,没能脱胎换骨,反倒被打回原形了。再想起同白景程在一起的时光,那些所谓心动,好像都沉葬成过眼烟云,如隔山海,遥不可攀。
或许这就是不爱了。不爱了,可心痛的感觉还在,这种感觉如同一种顽疾治愈的后遗症,如蛆跗骨,如影随形。那自己怎么办呢?就这样一辈子带着后遗症抱病终身吗?
等不及周深再做其他感慨,一个模糊且疯狂的片段突然涌进脑海,周深一个激灵,一骨碌爬起来。
自己把白景程的婚礼给搅和了?!
不至于吧?
周深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一醉之下闹了白景程的婚礼,那么岂不是他们之间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这代价未免太重了吧?
他抬手狠狠在脑袋上甩了一个巴掌,都说酒后吐真言,白景程婚礼上,那么多瓶白酒下肚,难保自己这张狗嘴里会吐出什么作死言论。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跑人家男方婚礼上进行这种小三行为……
周深不敢再想了,双手捂住脑袋,他肠子都悔青了,自己这下,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醒啦啊——”
察觉到屋里的响动,周妈从厨房里随口问了一句。
周深颓唐的栽在毯子里,闷闷的应了一声:“嗯……”他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哑的简直像变了个人。
周妈在厨房里忙东忙西,片刻不停,伴随着嘈杂的声响,隐约间,厨房里似乎又追问了一句。
周深狂按太阳穴,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声:“啊?”
周妈手中的活不停,朝里屋放大声音,喊了一声:“妈说,你们几个兄弟谁结婚喝这么高兴啊?”
周深将脑袋埋进毯子里,沉沉闷闷的吱了一声:“白景程。”
“嗯?是小程吗?”
这下周妈不忙活了,耳边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周深百般不愿的从毯子里露出两只眼睛,看见周妈端着菜刀杀进屋内,朝周深连声埋怨:“小程啊,哎呀!”周妈系着围裙,一手拿着菜刀比比划划:“你个小崽子不早说,你们是高中到大学的同学啊,妈该给小程备份礼的……”
周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嘟嘟囔囔着端着菜刀出去了,剩下房间里难得的清净。周深颓唐的横躺在床上,意志消沉,心如死灰。那边,周妈的声音又响起来:“什么日子啊?”
“结完了。”周深把毯子一蒙:“二十五。”
又是咚咚咚的脚步声,周深再次探出脑袋,周妈干脆一屁股坐在床边,拿手点着周深的眉心,埋怨道:“我说你啊,你一天天,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喝点酒就颠三倒四呢?”
周深撇撇嘴,没回话,周妈无奈的一蹙眉,直接把日历甩给周深了:“你看看日历,你自己看看吧!”
周深没精力,更没心思去看,这时床下的手机嗡嗡响,周深回避着周妈,转头去捞手机了。
好在周妈并不打算同周深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又投入厨房事业了。
输入了一大串密
码解锁,周深才反应过来,自己几乎所有的密码,设的都是白景程的生日。这让他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或许真的需要像白景程一样,投入一段新的感情,断也断的彻底干净。
手机那边发来的,是小何的一段QQ,基本上就是埋怨周深不够义气,不够朋友,竟然公然和白景程独自喝了个单身party不叫上他,老同学友尽诸如此类。
周深很是不屑的将手机一歪,苦笑一声:我们俩的分手P,干嘛非得拽上你呢?
手机缓缓从指尖滑下,周深的脑袋像是迟钝了两秒,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一个异常恐怖的讯息——今天到底几号?!
他抓过手机,重新启动屏幕,眼睛像是掉进界面里了。他再捞过床边的日历,身体不自觉的颓垮几分。
周深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四肢百骸都跟着有些抖。墙上挂着的台历上清清楚楚的闪着几个大字。
——2012年9月24日,白景程结婚的前一天。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周深隐约记得应该就是中午,他妈叫他起来喝汤——银耳排骨汤。
然后在他坐上桌不到半分钟,他妈脚底打滑,一锅热汤全泼在他的左脚脚面上。
“深深,妈妈煲汤了快出来,一会凉了就不好喝了。”
太惊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