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徽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位,陆安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她的目光平视向前。汽车行驶在公路上,两边光秃秃的行道树急速后退。
隆冬季节,厚厚的积雪反射出晶莹的光泽,几只小鸟身形如箭穿梭过枝头。
远处灰黑色的废旧工厂矗立于雪地之上,三五辆蓝白警车停在路边。
“到了。”陆安踩下刹车,待停稳,她拔掉钥匙,说,“走吧。”
陆徽点头,他似乎有些没来由的紧张,他应该紧张的,被绑架的人是他亲口承认的朋友。
可是再一次,十四岁时候的选择,又摆上案头,命运周而复始,即使陆徽已经三十二岁,但他仍然是个,笨拙至极的人。
“陆组长。”来迎接的是林华市局的刑警,他脸色忧虑,“绑架犯声称要见你。”
“嗯。”陆徽应和道,他跟上刑警的脚步,“你们现在知道什么?”
“我们也是刚到。”刑警说,“和绑架犯通了一次电话,他来来回回就一句,要见你。”
陆徽说:“知道了。”
陆安和陆徽一同走进监听车里,陆徽朝高局点点头,接过电话:“我是陆徽。”
“陆徽。”绑架犯的声音传来,没有用变声器,听来是充满疲惫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原来你就是陆徽。”
“你的目的。”陆徽问。
“以他换你。”男人回答。
陆徽沉吟:“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牺牲我自己换他?”
“……”男人被噎了一下,说,“因为他是你的组员。”
“看来你做了些功课。”陆徽说,“让他接电话,我要确定他还活着。”
“现在不行。”男人说,“我们聊点别的。”
“为什么不行?”陆徽抿唇,尽量保持声调平静。
“你在查的案子。”男人说。
“是你做的。”陆徽说。
“是的。”男人回答,“恭喜你结案了。”
“那么你现在,是自杀还是自首?”陆徽问。
男人笑:“我绑架了一个人,你觉得呢?”
“你拉着我一起自杀。”陆徽说,“而且你根本不会放他走。”
“对。”男人说,“所以你来吗?”
“让他接电话。”陆徽要求道,“我要听见他的声音。”
电话那头悉悉索索地响,陆徽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模糊朦胧的声音传来:“陆组?”
“嗯。”陆徽倏忽紧张无措,他的小指蜷缩起来,紧紧地攥着听筒,“你……”
“你别来。”纪樊阳打断了陆徽的话,“别想,一点也别想。”
“这是死局。”陆徽说,声音冷漠,似乎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必须进去。”
“不行,你没有必须救我的义务。”纪樊阳说,“我知道你有自毁倾向,在池塘边那次,你想跳下去,对吗?”
“……我没有。”陆徽否认。
“你这个懦弱的混蛋。”纪樊阳骂道,“不许进来。”
“这个你决定不了。”陆徽耍赖的样子像个孩子,他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
高局长抬头看着他:“你要进去?”
“还有别的办法吗?”陆徽扭头看着窗外的武警和摆弄枪械的狙击手,“他们有用的话,你不会问我。”
“工厂里太黑,视线不好。”高局说,“他们躲在墙后,无法从窗户击毙。”
“还有呢?”陆徽问。
“工厂周围疑似被埋了雷管。”
高局说,“你说的没错,他要同归于尽。”
“嗯。”陆徽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