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徽的笔记根本不用刻意去找,他记笔记从不躲着纪樊阳,大大方方地记,纪樊阳并没有偷窥的心思。
年轻人推开房门,脱掉外套挂在门后,走到沙发旁坐下。
麻布面料的沙发铺着柔软的毯子,陆徽时常懒洋洋的倚着沙发背,拿毯子盖住小腹,像只怕冷的有着古怪脾气的老猫,半眯着眼睛看电视。
有关陆徽的记忆太鲜活了,它们确实发生在昨天,或者今天早上。纪樊阳的视线停留在客厅的宽敞阳台,他专门为陆徽挑选的,百分之七十是为了引诱陆徽,百分之三十是他自己的私心。
巨大的阳台,极好的采光,纪樊阳喜欢这种积极明亮的感觉。
让他有种想在这里过一辈子的冲动。
陆徽会有这种感觉吗?纪樊阳想。
也许是没有的。
陆徽不喜欢任何人,任何事,他是一台固执的计算机,世界对他而言是一个复杂的任务。他以解谜为生,其余的体验倒像是无聊的附赠品。
纪樊阳收回远望的视线,停留在茶几上,那儿摆放着一本笔记。
他翻开第一页,是陆徽张牙舞爪的字迹【林华市真穷】,纪樊阳不禁笑出来,脑海中浮现出陆徽讥讽地表情。
陆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爆炸不在他的计划内。汽车掉下大桥的时候,他被安全带困在座位上,副驾驶放着他偷来的尸体。
完蛋了,他想。
他耗费了两天的功夫策划自己的死亡,但他并不是真的要去死啊!陆徽被困在驾驶位上简直要崩溃,安全带比他想象的结实多了,五菱宏光,宇宙神车。
紧接着是爆炸,毫无预料的爆炸成功的把陆徽炸昏过去。后面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醒了?”
一个中年男声回荡在病房里。
陆徽皱眉,从警多年的习惯将他的冷静催生到最大:“你是谁?”
男性声音轻笑,陆徽听着实在是耳熟:“我认识你?”
笑声太过熟悉,如果纪樊阳在现场一定能辨认出来,但陆徽,他的脑袋似乎锈住了。
“如果你每年回趟家。”男声说,一个中年男性穿着白大褂推开门走进病房,“就能认出来。”
“……爸?!”陆徽蹭地坐起来,不顾脑子嗡嗡响,“你怎么在这?”
“我是你爹,怎么不能在这了?”男性皱眉看向陆徽,“你以为瞒过陆安就可以了?”
“是你卖给我的二手车。”陆徽顿时串通了前后线索,“你弄的爆炸!”
“是的。”陆青穹冷淡地看着怒视他的陆徽,“你以为把车从桥上开进水里能让别人觉得你死定了?蠢货。”
“……妈也知道这事?”陆徽问。
“你以为爆炸的原料是谁做的?”陆青穹嫌弃地看着陆徽,“躺好,电视遥控器在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食堂出门右拐,没事儿别叫我们。”
“……姐知道吗?”陆徽问。
陆青穹顿了一下,说:“不知道,她大概在赶往林华市的路上。”
“哦。”陆徽的表情倏忽冷漠,他躺下用被子捂住脑袋,“我睡了。”
陆青穹若有所思地盯着被子团半晌,转身离开。
纪樊阳坐在沙发上翻看陆徽的笔记,一直到天黑。
陆徽的笔记和他本人差不多,只关心任务,不关心人。笔记中关于市局的人际关系的事很少,饶菲菲杨洁的名字几乎没出现,纪樊阳的名字寥寥无几,高正诚被称为局长提到过一两次。
纪樊阳揉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