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一室相处的这些日子温澜一直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然,很平常地就接受了肖绪橫入侵她的世界的这个事实。但不知怎么回事,望进这双眸子的时候温澜忽然一阵慌张,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眼睛。
肖绪橫没事人一样在锅边坐下。看到油辣子在边上放着,开罐子挖了一大块拌在面里,顿时整个碗都飘着层亮红色。
温澜吃不了辣,看得咂舌。
万筠和陈轻两个已经吃好了,又黏在一处去洗碗。
肖绪橫早就发现她们俩几乎是形影不离,目光追着她们看了半天。心里转了几个弯,想问却还是没有问出口,转而状若无意地说了点别的:“她们感情真好。”
“是啊。”温澜早就习以为常:“陈轻从小就是小筠的私人警卫……说是警卫不太恰当,算是她的护卫。”
不远处万筠正滋儿哇滋儿哇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陈轻并没有接话,只是笑着听。
温澜看在眼里,神色复杂。像是欣慰,又像是落寞:“说是护卫也不太恰当,总觉得有点不近人情。更像是……”揣摩片刻,忽然既像是欣慰、又像是落寞般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更像是她的骑士。”
实在是太熟悉了。
记忆里她总是这样注视着其他人。肖绪橫看着她的目光,这张望冷清而美丽的、望向别人的侧脸。
相识三年,和她一直都在不停地错过。
也许对于温澜来说,自己只是个还算熟悉的朋友。
肖绪橫晃过神来,敏锐地发觉温澜的情绪不大对劲,立刻打个岔打断了:“问个事——她们俩是不用穿咱们这个制服的吗。”
“她们不用。”温澜回过头,有点奇怪地笑了笑:“这套衣服的青金石蓝是科研部改良过的特殊布料,专门给改造者穿的。可以被生化扫描仪识别出来,颜色也比较显眼……其实就是主要为了把改造者和普通人进行一个区分。 ”
“……”
基因改造者作为一种“武装”,一直以来都被严格管控。甚至也可以说兵鉴部的存在,都是为了便于皇帝直接管理基因改造从研发到投入战场的全流程而生。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改造者的人身自由是受到相当苛刻的控制的。明面上是说着为了保护生命安全这样的话,其实也是为了确保改造者不会脱离国家掌握。
这身衣服也莫不如此。这种铁腕做法虽然众说纷纭,一度也饱受争议,但两年来从未有人能够撼动。肖绪横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遂闭嘴去刷碗了。
昌化市在帝都璟安的东南方向,直线不超过两百公里距离。要放在以前,开车只不过是两三个小时的事。但现如今城市里许多公路都已经荒废了,能不能通车都得试探着来。
上午就出发,中途就吃了个饭。等到抵达昌化外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隐隐约约地开始有了点黑天的意思了。
周围小市县均荒无人烟,幸存者都在昌化市里的聚居点。有民兵庇护,基本不会有谁会在废土区独居。
温澜的噼里啪啦摁她的通讯器,九键打的飞快。
“刚刚昌化市民兵的通讯官给我情报说,入侵者大多数都在南边的城外。我们是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在做打算,还是今晚连夜。”
“休息一晚吧”万筠正忙着修自己的指甲,一个个打磨地圆润透亮:“又不急,而且黑天也不安全嘛。”
“我们不进城,把车开到南门。休息一夜,清晨直接开工。”陈轻附议。
“嗯。”温澜沉吟道:“这样既可以免去和当地民兵打交道的麻烦,又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说着看向肖绪横,示意她可以适当表达想法一下了。
肖绪横:???还有我的事吗。
你们都是大佬,我哪敢说话。萌新瑟瑟发抖。
三票通过一票弃权,陈轻猛打方向盘九十度转弯,避开城区朝南开去。
离开主路之后尽是些羊肠小道,路况糟糕的要命,窗外还乌漆嘛黑的看不清楚。两旁的灌木都长的有一人高,几乎是从原始森林里开过去了。
几个人一通猛颠。又是半个小时,转过一个斜坡后视线逐渐开阔。天已经全黑了,星垂平野,一轮缺月低悬。
陈轻找一背风处停车,拉开隔离开前驾驶区和生活区的滑门。
终结者为了方便在车顶架设机枪架和炮筒,所以在设计功能分区的时候,取替了传统越野车选择在驾驶位头顶放置额头床、设立睡卧区的方式。而是选择延展了车体总长度,在尾部挂了翻板的墙壁床。
壁床平时就收在墙上,不影响日常走动。到晚上需要休息的时候从驾驶室的车内门走过来,路过储物用的生活区,把壁床翻下来就变成上下床的的两排通铺。
水槽就一个,只能排队洗漱。
按惯例猜丁壳决定谁值夜,陈轻开了一天车了,刨除在外不用参加。最终万筠赢了,淘汰出温澜和肖绪横两个小倒霉蛋。
温澜要值上半夜,所以最先去洗了脸刷了牙。睡前仍不忘拎着她那个长条的帆布袋子,挪到下铺床上,贴墙放着。
垫褥都是现成的,温澜从自带的、那个让肖绪橫提的好苦的包裹里掏出两床压缩好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