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世、狂歌怒吼,悲一声、白骨成丘。今夕何夕?身与名灭!今夕何夕?魂赴九幽……”
是夜,空荡荡的院子里,一座新立的小小坟茔,一把颜色诡异的磷火,一个身如鬼魅边歌边舞的白衣女子。
此是谭璇玑入七仙阁的第五个年头。
那时施浅碧态度傲慢,以心情不好为由,拒绝谭璇玑的加入。谭璇玑道:“我来七仙阁是因为走投无路,所以即便得你拒绝,我也会日日前来,到时只怕你不胜其扰,心情更糟;相反,你若接纳了我,或可让我为你分忧,说不定你心情便好起来了?”
施浅碧嗤地一笑,袅袅转身,丢下一句话:“你还是安分一点好。”
谭璇玑忖道:“此情此景,倒不如先声夺人,令对方不敢小觑。”抢上两步,揉掌推向施浅碧背心。施浅碧眸光一凛,双手凭空一拍,地上尘土激荡而起,形成一道灰色屏障,同时身子呈螺旋状,一边退后一边拧转来面向谭璇玑。
谭璇玑更不搭话,将孩子抛掷上天,双手运力,一呼一吸间,暗合自然之道,运毕一掌击出,宛如惊雷乍起,施浅碧双掌交替,猛推数次才消解这巨大力道。
此时孩子刚好从空中下落,谭璇玑纵身而起,左手接住孩子,右手一翻,飞出三把小匕首来,射向施浅碧身侧,同时握掌成拳,向施浅碧压来。施浅碧嘻嘻一笑,掷出一把细小珠子,叮叮当当和匕首半空相撞,接着使开一套步法,唤作“流云”,轻巧避开头顶一拳。
如此你来我往,堪堪一百合。
谭璇玑毕竟有伤在身,暗暗将节奏缓了下来。施浅碧看出谭璇玑在吐纳调整,做个鬼脸,身子翩然抢上,使的是最平凡无奇的推手,可速度之快角度之准,令谭璇玑左支右绌,若不生受这一下,即刻便有后手击中孩子。电光火石之间,谭璇玑已重重挨了一记,顿觉六腑翻腾,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施浅碧也不再进手,立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整理散乱的头发。原来当谭璇玑三把匕首飞来时,她迅速拔下头上的玉质簪花,捏碎而后撒出,居然毫不失速度、准头和力度,堪称整场打斗中第二漂亮的一笔。
这厢谭璇玑调整已毕,心知技不如人,加入七仙阁已事不可为,表面上却仍淡淡道:“我本事如何你已大概明了,你有时间考虑,我明日还来。”说着转身离开。
施浅碧虽稳持胜局,却也明白,若非谭璇玑有伤在身、又带一孩子,应当与自己只差一线。其时七仙阁正值动荡:上一任阁主仙逝;施浅碧继任阁主,前脚赶走了丈夫,后脚便被皇甫嘉岸闹了一场离家出走;肃琵琶为任务外出,结果失去音信;祁柒和燕邶私奔。施浅碧不是无脑之人,自然乐得以谭璇玑为臂助,而后者将怀中婴儿看得重于性命,施浅碧也可凭此控制住她。于是道:“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既欣赏你便不会犹豫。你若愿留下,第一,斩断与外界一切联系;第二,尽己所能维护七仙阁的规矩——便只两点,做得到便进来吧。”
便是这场经过,谭璇玑入了七仙阁,以年龄为序,排在老四。谭璇玑武功仅次于施浅碧,又深谙权谋,成为后者的莫大臂助。不久七仙阁局势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