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独爪
如果说那漫天的血剑、洞开的地狱之门玄幻得就像3D大片的话,张尺素被忽然暴起的合窳拉住一只脚猛地拽向黑洞洞的阴阳门的场景,就堪称虎口逃生的恐怖剧了。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人无法反应,蒋藏弓从来没有经过这等生死一线的场面,想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仿佛人惊惧到极致的时候,就会既喊不出来,也迈不动腿。
——人也就是往往到了此刻才会发现,自己弱小、无能、不堪一击。
就在张尺素被拖到缝隙附近的时候,蒋离忽然凑近过来抱了抱他,一触即分——印象里,自从蒋藏弓上了中学,蒋离就跟他不似小时候亲昵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蒋藏弓觉得自己的老爹成天神神鬼鬼的,害他在同学跟前丢人而主动疏远的——眨眼十几年过去了,他们就像天底下所有越长大越远的父子一样,变得亲密而陌生。
蒋藏弓在那个瞬间心里一动,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就见蒋离跳下了寸山印,然后在他眼前——化成了一条巨蟒。
比碗口还粗一点儿,深褐色的、大蟒。
那条大蟒冲向吞噬生命的阴阳门,硬生生撞上扒在缝隙出口的合窳兽,冲力之大让对方不得不被迫松开了抓着张尺素的手,跟着怒目圆睁的巨蟒一起滚落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拖沓,那声凄厉的“爸”,一点儿都没能让他动作慢上半分。
随着泛着幽光的蟒尾消失,那条来自地狱的缝隙,终于是缓慢地、缓慢地闭合了起来。
“爸!!!”蒋藏弓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感觉双手双脚都不听使唤了,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哭,手指抠在缝隙消失的山壁间,茫然无措地喊道,“爸!!!爸你出来啊!!!?”
变故来得太快,“亲爹是条巨蟒”这种事实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冲击力,因为痛哭的年轻人满脑子都是“他死了,他消失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那些从前他觉得不可能面对的血腥、生死、挣扎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侵袭了他,让他顷刻间,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没有了合窳,天地间锐如刀锋的雨化成了普通的细雨,把表情一片空白的张尺素和哭得快背过气去的蒋藏弓浇成了落汤鸡,尤其张尺素身上还带着之前刮出来的伤口,此刻沾了山间脏兮兮的雨水,都沙沙地疼。
但他此刻无暇关心。
方才他凭着灵力硬生生劈开的洪水,已经摇摇欲坠难以维持,而寸山印的变化本身也消耗的是他的灵力,再在这里耽搁下去,一个强弩之末的他,一枚用不了的寸山印,再带上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蒋藏弓……怕是没被合窳拖进阴间,也要被洪水给淹死了。
张尺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用剑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去拉蒋藏弓:“走。”
“我不走!我爸!我爸他!”蒋藏弓语无伦次地一把抓住张尺素,“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救救我爸啊?你让他回来……你让他回来好不好!?”
“……我没办法。”张尺素残忍地击碎了他的期待,“阴阳门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我也救不了他。”
“可……可他……他是为了救你啊!”蒋藏弓像是忽然找到了此刻这种痛苦情绪的根源一样,朝着张尺素喊,“他救了你啊!?”
“是,所以你想怎么样?”张尺素瞅了他一眼,问道,“杀了我给蒋离偿命?还是拉着我在这和你一起给他陪葬?”
这个面容过分好看的男人,一向都是三分促狭七分笑意,带着一种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吊儿郎当,但他此刻,就连那双惯常带笑的瑞凤眼都浸透了冷意:“我承蒋离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