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团长!”那小年轻乖乖地坐在原地,举起了手,“我要认罪。”
“……”秋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来,说出你的故事。”
“第一个私自调用机甲的是我,我是整件事情的主谋,”小黑皮说,“他们都是被我煽动的,我愿受一切惩罚,恳请团长能对
其他人从轻处理。”
小黑皮话音未落,另一个人就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
待小黑皮说完,秋明点了点另外那人,“你说。”
“团长,”那人一头白发,脸却和小黑皮相差无几地稚嫩, “他说的话与实情不符!”
“哦?”秋明饶有兴味地挑眉,“那实情是?”
白毛振振有词道:“我不是被他煽动的,我私自调用机甲的时候刚好碰上了他,我和他一样,也是第一个。”
秋明叹口气,说道:“有份参与这件事的,举个手我看看。”
在场之人的手哗啦啦地举起一大片。
秋明粗略点了点,大约过半的人都认罪了。
“除了私自调用机甲,还有别的吗?”秋明继续问道。
现场一片沉默。
没人说话,代表的不是否认,而是清白。
尽管秋明和这群娃接触没多久,他现在已经能百分百肯定,他们不会对他撒谎。
秋明的心情很复杂,既欣慰,又敬仰。以一个长官的身份欣慰,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敬仰。
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队伍?可怕,太可怕了。
他没经历过战争,但他也痛恨战争,像所有乐于享受安稳的普通人一样。除了一夜暴富,他最大的心愿大概就是世界和平。战争是灭绝人性的东西。然而,无论在如何黑暗与残忍的角落,哪怕有那么一段时期透不进丝毫光亮,人性深处的点点光辉,也总会在刺鼻的血腥与腐臭中顽强绽放。
只不过,这种光辉,未必每颗心灵都有幸捕捉得到。
“这么说,”许久,秋明说道,“这么多人违规调用机甲,就是为了考核成绩?”
众人默然。
半晌,一道声音轻飘飘地从人群里传出来,“我们……达不到费斯团长的标准……”
“放屁!”秋明说。
众人愕然。
“明明是费……”秋明一顿,连忙改口,“明明是这考核标准太变态了。”
众人:“……”
这话他们没法接。团长可以骂自己变态,但他们心里再同意,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跟着一起骂。
“这个考核——”秋明本想说这考核设置得不合理,想了想,他现在可是费斯,明面上所有的事情都出自他手,不能这样拆自己的台,话到嘴边一个急转弯,“只是为了让我更清楚地了解你们各方面的能力,我又没说考核不过会怎么样,你们紧张什么?”
众人:“……”
团长说得……好有道理……
“能超越自我当然很好,可提升能力哪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秋明背负双手,肃穆地在众人围成的圈子里来回踱步,尽量与每一个士兵进行眼神上的接触,老干部的做派益发地浑然天成,“考核不是要拿成绩给你们贴标签,而是让我心里有数,也让你们自己心里有数,考得好的不要骄傲,继续保持,考不好的,知道自己哪有问题,以后就懂得往哪个方向努力了,你们说是不是?”
“是,团长!”众人响亮应声。
“嗯。”秋明满意点头。这么多人专心致志地听自己瞎几把扯淡,这领导当得还成。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现在随时可能要开战,你们的首要任务不是考核,而是保持最佳状态,时刻准备应战,明白吗?”秋明又道。
“是,团长!”
大家反响如此热烈,秋明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越说越起劲,“所以,从今天起,你们都给我好好按时睡觉,按时吃饭,按时休息,谁要再把自
己搞得像弗瑞亚一样……”秋明说到这,斟酌起措辞来,他就……怎么样?
“我就不客气了。”秋明说。
“是,团长!”
“对了,”最后,秋明想起什么,补充道,“别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不管考核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调离你们任何一个人。”
人事调动这种事儿太复杂,他对其他部队又一无所知,除了与伊雷特站相关的事宜,凡是涉及到官方手续的程序,他都不想沾染。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当个土皇帝就挺好的,多省心。
何况,本就是脸盲的他脑容量有限,记住这群人就够呛了,好不容易算是跟他们混熟了,再来点新面孔,他hold不住。
众人刷地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秋明,一时间都难以相信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可他确实是说了。
君无戏言。大家都清楚,费斯这样一个人,不论是出于他的身份,还是出于他的性情,他说出口的话,绝不会反悔。
好些人的眼眶里旋起一层湿润的薄雾。
“是,团长!”
这一次的回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为响亮,直冲练习室的天花板。
“解散。”秋明宣布完毕,深藏功与名地转身离开。
他的人生说得上达到巅峰了。他居然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面不改色地当场作出一篇这么长、这么有层次有内涵有深度的即兴小作文,仅此一项,他就觉得组织欠自己一枚奖章。
唉,他上学考试不及格那会儿,咋就没遇上他这样通情达理的老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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