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太宰治。

令姜拉扯了一把幼度，站到他身侧，安静看着对面港口黑手党的两位少年——确实都是。就算比她大，也不会大很多。

“……太宰先生！”

被称作芥川的少年猛然回头喊道。

太宰治却没看他，低头自顾自拍拍西装外套上的雪，漫不经心地说：“没打赢嘛——”

芥川龙之介的脸色晦暗不明，转头又看向谢幼度，眼神沉沉。

“…………”

令姜抬脚拦在幼度面前，同样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那个发尾泛白的少年。只是抬下巴漠然看着相隔几步之远的太宰治。

朋友，下雪天是我的主场啊。当我死的是不是。

“又

见到了哦——令姜小姐~”这一次太宰治在芥川身后懒散地抱臂跟她打了招呼，露在外面的左眼笑得眉眼弯弯。

“呐，相千和中也非说不能够这么对客人，把我打发过来——嘁，也就中也那个漆黑小矮子敢这么支使我——就过来看看。令姜小姐，再次相遇真是缘分天~~~注~~~定~~~啊~~~”

太宰治说到后面语气更加放肆飞扬，几乎要唱起歌来。

令姜：“一点都不巧，打了我弟弟我当然得过来。”

“你弟弟还打了芥川呢！”太宰治反驳。

令姜眼神怜悯：“幼度才13岁，他年纪小你们别欺负他。”

太宰治：“…………”

——国内大妈的口头禅真好用，不讲道理归不讲道理，讲出来爽归爽。

太宰治也看向芥川：“年纪小的都打不过的话，不如和我一样选择死亡的道路。”他的手里一下一下翻转着一柄手枪。

身旁的幼度想说话，令姜却打断他，声音决断：“谢幼度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话我就给你换女装送去森首领的房间——13岁和12岁也差不了很多嘛……”

“我又不是幼女！”

令姜：“打扮打扮就是女孩子了。”

幼度：“…………”

太宰治好像又突然回复了兴致，插嘴说：“不森首领对幼男没兴趣。”

令姜：“…………”

他们四个人的僵持也许还要再维持下去，直到一个棕发微卷的女孩走过来，眉眼不像是东亚人，带着一丝惯性的微笑，却在看到太宰治的时候小幅度皱眉。“太宰治，再磨磨蹭蹭不解决的话，森首领那边都要看过来了。”

太宰治耸肩，无所谓地说：“真难办啊——”

棕发的女孩沉默两秒，转头对令姜伸出手说：“真是失礼，我叫尾崎相千。”

令姜也探出她冰得像死人的手去与对方触碰了一下。

—

后来令姜确实询问了幼度打架的理由，幼度咬着牙，就是没说。

“像个傻的。”令姜去戳幼度的额头。“你还没明白今天是怎么回事吗？”

“谢家头一回来日本和港口黑手党谈判，纸面上的实力数据算什么，又要维持着面子上的好看。哪里敢真让大佬们打起来，算来算去就是支使你们这种小孩儿去当炮灰。”

幼度：“十三岁了！”

令姜：“十三岁该懂事了，未来家主大人。”

她补充：“要是没谢安叔叔和他们首领的默认，你们两个能在人家大门外面就打起来？后来那个太宰治多半也不是来劝架的，看看你怎么样才是重点吧。”

令姜说完停顿了两秒，语气里带了一些疑惑：“不过后来过来的那个尾崎相千，要比先前的芥川龙之介年纪更小一点，为什么不选她来试探呢？”

幼度耸肩：“谁知道，可能她后面的人舍不得吧。”

—

来港口黑手党之前，令姜就已经拿到了港口黑手党几大重要成员的基本资料。在横滨一共待了三个月，和上头的人基本没什么交流和接触。

后来倒是和尾崎相千又遇到了一次，在街上瞎撞的时候。

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走开了。

也再次遇到过那个叫芥川龙之介的少年，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很凶，看见她第一眼就想发动异能力罗生门杀人。被她跳开。

甚至连太宰治的搭档，那个漂亮的中原中也都遇见过一次。

横滨真小。

令姜就再也没有遇见过太宰治了。

据说是因为对方正在闭关潜心研究殉情和自杀，按照不一定靠谱的小道消息说，这位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大人正在研究如何做出适合自杀的硬豆腐来。

令姜不负责地心想，那么这样他就学会做豆腐了，好歹饿不死了。

干部大人太宰治的心思，哪里是她猜得懂的。

她抬手翻出脖颈间的蜜蜡吊坠，阖上眼。

—

回国后过了几个月，令姜坐稳了谢家高层干事的位置，一天到晚忙着和那些老油条扯皮的时候，听到日本地下世界那边的消息——赫赫有名的双黑之一，太宰治，任务途中叛逃，消失得干干净净。

令姜翻资料的手停顿一秒，牵扯了半天的嘴角，才默然微笑。

微笑，默叹，以为妙绝。

见第一面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有微妙的相似之处，还有像三代代沟那么大的差异。

她彷徨在边缘不敢踏下那一步，但太宰治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啊呀，对方都跳了，她怎么能不跳。

—

三年后。

谢家高层干事，家主副手，谢令姜，正式叛逃。辗转横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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