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手臂缠在一起在手术室的长椅上守候着。大概过了一小时左右,因为不安,又醒过来。潮腻的空气里可以嗅到彼此细小的气息,并且可以敏感地察觉到对方是何时醒来的。
“打算一直陪在这儿么?”
女子用一种刚刚好可以震响声带的话音问道。女子的大腿还是被蚊子叮了。她穿得太少,太惹眼。黑色的漆皮短裙与筒袜间的大腿上鼓起挺大的形状奇怪的包。卡立法一直在拿手挠它,白皙的皮肤已经被她抓红了一大片。索龙不时会注意她的大腿。
“当然,”男生不满道,“那可是我师傅啊。”
“不是被逐出师门了么?怎么还叫师傅?”女子娇媚地笑笑。这个笑让索龙想起罗宾恶作剧的样子。
“那又怎样,我才不管那些。师傅就是师傅。”
“原来如此。你们的感情确实很深呀……”卡立法察觉到索龙不大高兴谈这种话题,于是话锋一转,抬手指了指长椅上索龙另一侧的浅色纸袋:“来的时候我就挺在意,那是什么东西?”
“啊,是……我的校服,还有人送的寿司。”索龙坦诚道。
“校服和寿司?”女子拿诡异的怀疑丈夫tōu qíng的眼神暗暗打量他,“这个袋子也太可爱了吧?”
淡蓝色袋子上面镶着无数的白色小星星,星星间还有个闭目坐在新月上的卡通少女。
“这个袋子……是、是别人送的,和寿司一起……”
索龙赶忙把袋子往身后掖了掖。卡立法见他紧张害羞的样子,又按耐不住笑了笑:“谁送的?那个给你做‘佛跳墙’的神秘女孩?”男生吞吞吐吐“嗯嗯啊啊”发了几个音,还是没说出一句像样的话。
“是另外一个吧?呵呵呵……你还真有魅力,小帅哥——”卡立法凑过去吻了吻索龙的脸颊和下巴磕。男生红着脸连连闪躲。
那女子笑得很温柔,不过闹归闹,索龙可以看出来,卡立法其实并不高兴。大概是为了调节气氛,刻意摆出那副样子。
从白素素的挂表看,已经过了9点了。师傅的手术超过了3小时,大概进行了三分之一左右。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旅行’中的小驿站了呢?死神有没有扛着镰刀化为透明的灵体坐在师傅身旁搓手期待着什么。
“我去买些晚餐来,你肯定也饿了吧。”女子说道。
索龙一边擦脸上的口红印一边不高兴地“喔”了一声。
卡立法去附近饭馆要了三个菜,五盒米饭,还有两大瓶矿泉水。打开红色长形皮夹,里面所剩无几了。卡里的钱也是。大部分钱都用来垫付医院押金。押金的钱还包括达斯琪和师傅的存款。
填饱肚子后,卡立法翻出了索龙包里的英语课本,她打算趁机给他好好补补。但没过一小时索龙就仰在椅背上睡着了。卡立法想把他推醒,他却一头倒在卡立法肩上。看来一本自己不喜欢的确实有助于睡眠。不过也好,尽管楼道里有点闷,但被他依靠的这种感觉很好。她享受着这种时光,并且中间夹杂着顿然失重一样的担忧和恐慌。视线盯着深白挂表上的黑墩墩的分针。表上还有深红色,很细很细的秒针。那指针在空间里咔嚓咔嚓咔嚓,好像时间的老人在身旁一下下捏着指骨一样。秒针的声音越来越大。空气被震得出现裂缝。耳膜好像被一根小草经轻一下重一下地戳刺着。随着索龙睡眠的深入,卡立法心中的孤独变得宽广起来。好像午夜被路灯照射的影子,路灯的铁罩上倒挂着一只缓缓打开翅膀的蝙蝠,于是水泥地上的影子也缓缓放大了。
渐渐地,她的眼睛也有些模糊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