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汉库克凑过去给他凳子一脚,“你不是说鼠精马上就来这里么,怎么扯这么多?既然马上就要来这里,你怎么能这么坦然自若的,在争取时间呢吧?”
阿馨仰目望着她,女子瘦瘦尖尖的下巴对着自己,晃悠悠的火把在她脸廓上红红滑滑地绕了一层光膜。阿馨擦净眼睑的泪痕:“哎呀,仔细看,发现你还挺漂亮的!”
于是阿馨被打了。因为他现在才注意到汉库克的美貌。少顷后,阿馨满头是血地和两个人说道:“这树林,算上山上的树林有上百亩,非常大,那怪物嗅觉虽灵敏,但很难找到我们的确切位置。来这里的路上,我当然知道它会寻味找到我,并吃掉我。我是所有准备的。我们家族,以捕鱼打猎为生,叔叔家里有很多祖传下来的‘除味粉’,是用树油和动物骨头的粉末之类的东西炼成的,就为了防止捕猎时被猎物嗅到猎手的味道逃出捕猎范围,同时也防止其他大型动物黄雀在后,察觉到猎手存在反被当做猎物吃掉。简单来说,那就是一些白色粉末,没有味道,因为叔叔家就在树林口,所以逃进树林时我刻意跑去叔叔家拿衣服裹了一大包,我一路跑,一路撒这种粉末,味道已经断干净了。这个洞穴四周我也撒了,这树林紧挨着大海,海潮味很快就会把味道全部遮盖掉。所以说,一时半会,它还找不到我们,我们趁机会要抓紧把船造出来。那怪物应该不会游泳,出了海就安全了。”
“等等,我听着还是不对,感觉你好像是刻意冲着我们来的,一般逃命都是荒慌乱乱的,可我觉得你却像是有目标,一开始就瞄着这里来的。”汉库克说道。
阿馨费力站起来,身子晃晃悠悠的,腰部的骨骼还咯嘣响了一声。他沿着船走到最后方,摘了墙上一支火把,随即向两个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让他们跟上。
“你们看了就知道了,我的打算是在这里避一阵子,等鼠精认为把该吃的人都吃光离开这个村子的时候我再想办法逃到别的国家,或者造船自己离开。”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么?”汉库克望着里面黑兮兮的深洞。
“你们过来看就知道了,肯定有用得上的东西。”阿馨把火把往前一探,向洞内走去。
汉库克疑惑地望了望路飞,不知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路飞拿起两支火把,把左手那支递给女子:“不要紧的,阿馨不是坏人。”
“啊……”女子有些复杂地望着阿馨的背影。
洞穴内逶迤狭窄,将近有一百米深,因为里面过度黑暗,汉库克不大愿意往里面深入。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路飞倒是进去过一次,看里面没有异常的大型动物便安心出来了。
洞穴越走越逼仄,道路几乎是蛇形延伸,走几米就要拐一个将近90度的转角,下一段路被黑暗的转角完全遮蔽,每转一个角都令人产生各种复杂的幻想,猜测下一段路是否安全,是否会有野兽或者怪物。过这种洞穴的弯道时,随着脚步移动,视线完全探到转角石壁另一端的过程中,会有一个最为痛苦的心理上的“恐怖点”,即是:在那个自己即将转过转角看到下一段路的全貌、却又没完全转过来的那个“点”。过了那个“点”,便会看到完整的下一段路的情形,有没有“东西”,就取决于那个时刻。那个“点”过了,就是“现实”,即便真有什么东西,起码心理上幻想的巨大恐惧不会折磨自己,只要面对那个“现实”即可。路程不过一百米,但每一个转弯都给女子带来不大不小的震撼。她心里想的最坏的局面就是:在即将过那个“点”的时候,在自己正想探清转角另一端有什么东西的时候,一只瞪圆眼珠、呲着尖牙的鬼也抱着同样探路的心情两手扒着石壁探过身来。而且是比女子早一秒探过身子的。于是女子刚刚将身子探去的时候,便有一头瞪着红眼珠、满脸白毛的怪物和她脸对脸贴在一起。她和妖鬼最大特写地相互凝望几秒,可以明显感受到它身上的体温和潮热的呼吸,看到她的同时,妖鬼眼球里的瞳孔俄而缩成一道黑色竖线。女子叫都叫不出来便昏厥过去。如果真这样,路飞大概会看不起自己吧。其实这件事她谁也没告诉过:其实她是非常怕鬼的。
三个人一人举了一支火把,火把发出迅猛燃烧的哔叭声。三个人的脚步不一,显得很凌乱,并且愈往深入脚步声愈是沉厚深邃。脚步的回音层层叠叠萦绕在墨黑的筒形空间里。汉库克跟在路飞后面,不愿看别处,紧紧盯着路飞背部——红色坎肩上的一条灰长褶皱。她真想揪着他的衣服前行,有一度她甚至把手放到距路飞的衣服边仅有两公分的地方,手指摆成随时掐捏的姿态。但她并没有碰触他,她认为自己在路飞面前表现得一定要很勇敢很自信,男孩应该都喜欢这样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