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毓敏微微张开眼睛，有气无力地扬了下嘴角。

是啊，那是朕最喜欢的她的笑啊。可是现在，如何看起来是这般凄惨。允炆摸过毓敏的脸，把她头发拢过，看着她，心里泛上一阵阵疼痛。

毓敏也看了看他，轻声说道：“皇上，毓敏终于要解脱了，求皇上答应毓敏几件事。”

“不。”允炆连连摇头，忍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毓敏却把心里想好的话一一说了出来：“宋小武是好人。他救了毓敏，毓敏却非但没能报答他，还连累了他。毓敏求皇上宽恕他，发他还家。”

“好，朕应你了。”

“毓敏死了，别让毓秀园的人陪葬，让毓敏一个人走得自在。”

“不。毓敏，你不会死的，朕不会让你死的。”允炆直感觉自己的心被刀抽了，痛哭流涕了起来。

“毓敏死了，把我送回苏州，葬在我爹爹娘亲身边吧，毓敏本就该死在那里。毓敏苟活的这几年实在是够了。”毓敏说着，脸上的泪，身下的血都一起喷涌而出。嗓子又痒又涩，想说的话再没有了。而痛苦再耗尽剩下的一点力气，一切就该停止了，安静了，平和了。

“毓敏，你不能死，朕不会答应你的。你看着朕，看着我啊！”允炆抱过毓敏，想把她揽怀里，却看她痛得扭曲的脸，只好轻轻放下。一遍一遍呼喊她，不让她沉去。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大意？允炆想起当初先皇下旨满门抄斩她家的时候，自己没能救她。可现在，自己是天子也救不了她么？当年尚琰抢先求了赐婚，自己就失去了她。可现在，自己又要失去她么？不！毓敏，我不能没有你啊。帝王，江山，永无止境的政事，隐藏着我的弱点，掩盖着我的痛。可那都不是我，我只是这身龙袍的傀儡。是你，毓敏，你是我的弱点，是我的痛。只有有了你，我才是个人，我才是个有情有爱的男人。

允炆像个孩子一样哭着，见到戴太医，就要他无论如何救活毓敏。恩惠也赶了来，和淑太皇太妃一起力劝他出屋，允炆却看着毓敏，说什么也不肯走。戴太医给毓敏把了脉，问两者择一，要大还是小？

淑太皇太妃和恩惠想也不想就异口同声说要小。“大的！”允炆大叫一声，眼露凶光扫过一屋子的太医、医女，喝道，“若是韵妃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统统陪葬！”吓得大家都垂下头，闷声忙活，谁也不敢多话。

倒是戴太医说道：“请皇上移步，好让医女给娘娘检视，娘娘再耽误不得。”允炆这才不得不出了房来。

院子本就是弹丸之地，此刻站满了太医和听差的人，更是拥挤不堪。允炆感觉自己刻薄毓敏的心都给人瞧了去，一见恩惠，就朝她怒瞪过去。恩惠直以为允炆是为了轿辇的事，连忙慌张地摇头否认。允炆这才回过神来，令景公公去传旨给兼任宗人令的梅殷，让他彻查此事。他说：“上达皇后妃嫔，下到宫娥宫人，只要与此事有关联的统统究查到底，一个也不放过。”

恩惠听到“皇后”两字，吓得扶住廊柱，不敢动弹。淑太皇太妃看了她一眼，对允炆说道：“把怡妃和婷嫔抓起来，她俩绝对脱不了干系。”她是想起耿玮那些阴诡的手段，还有娉婷的险恶用心。为争个天宠，这两人一狼一狈倒是合拍的很。

允炆捏起拳头，朝景公公点点头。景公公这就奉旨传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