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好像生气了。
城主是否真的生气呢?
马车外,小鱼儿的哥哥葵依然稳稳当当地驾着他的红鬃烈马,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一下。直到龟叟眼见就要追上他的小揪揪,才微乎其微的挺了一下脖子,显露出他也并非完全置身事外。
龟叟终于抓到他的小揪揪了,可刚一到手又突然变成手指头大小的一粒金子。若换成旁人,宁可要金子不要小揪揪,可龟叟随手就将金子扔在脚下,‘呜’的一声,开始哭天抹泪:
“城主,你怎么能连个尸也不给老奴留呢?以后缅怀都没个凭证?”
说完,习惯性地往头顶上一摸,咦,他的小揪揪不是在头顶上好好的吗?
龟叟脸上挂着泪,又是疑惑,又是劫后重生的喜悦,最后回到马车上只剩下一句:
“城主真是学坏了,越来越坏了……”
简直就是耍着老头子玩儿。
“呵!”岸讽刺一笑,她什么时候好过?
据说大千世界,千人千面百人百性,有些不承认自己是个坏人,有些不承认自己是个好人,岸属于第二种。
“男狐狸那事是谁的过?”在岸这里,先头的事还没有过去。
介于自己脑袋顶上的小揪揪才刚刚假脱过一回,怕待会儿再真脱一回,龟叟只得违心认错:
“是老奴的错,老奴不该体谅城主的不容易,想找个出生好,模样俊俏,还本事大的男子给城主。那男狐狸说他见过城主一回,倾慕已久,老奴看他又符合条件,便擅自做主领进了黄金城……”
岸到了百年一次的发情期其实是不大认人的,脾气也格外暴躁,那男狐狸也算是当得起他们狐狸精一族的名号,美得那叫一个冒泡,脑袋不清醒的岸当时差点被他迷了心智,可问题就在……
“城主,老实说,老奴实在想不明白,青丘一族的狐狸都长成那样了,你真看不上?可老奴记得,当初在后殿第一次相见,你的眼珠子放在别个身上就没再挪开过,当时老奴还以为你极是满意呢,谁知几天后打开殿门,你连人家一身漂亮的皮毛都给扒了……当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好歹也是一仙狐,怎么与那凡人一般不经事?”
这些年龟叟并不敢这么寻根究底地问岸的私密事,可如今又一百年过去了,今日听岸唱起那妓馆勾栏间的艳曲,龟叟心里就是一慌。
可他没想到这事在岸这儿,他若早问岸就早回答他,他若晚问岸就晚回
答他,他若不问岸就不回答他。
实则也没什么非要隐瞒的,不过有点小小的狗血和尴尬罢了。
岸身子后仰,一手盖在额上,有些闷闷地问:
“你们说狐狸精身上都有些什么特质?”
旁边不需要再降低存在感的小鱼儿立刻抢答:“美貌、聪明、有情趣儿……”
“还有狐臭啊!”岸无奈道。
谁能想到,当年那男狐狸穿着衣服时把岸迷得五迷三道,衣服一脱,一动情,那味儿熏得本就情绪不稳的岸头盖骨直痛。
早已成年,走的又不是什么康庄大道,没有师傅、父母自小引导的岸,不知道在蛟的发情期要如何疏导和平息自己的内在欲望,于是整条蛟都有点失控,某些时刻甚至是没有意识的……
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她是怎么把那男狐狸给扒了皮的,大概觉得他那味儿就是从他身上那张皮里发出来的吧?可能是不受控制的身体本能的反应……
“嘘……”不仅龟叟,小鱼儿和葵一时都唏嘘不已。不知道该感叹那男狐狸死的冤枉,还是该感叹老天造人或者妖时,总没有完美无缺的……
“待办完逻阳这两桩生意,你们即回黄金城,我去北地雪域待上几年,这一次咱别再残害众生了。”
龟叟心里一慌不是没有道理的。
岸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在开始发生变化,她不知道要如何挣脱这种命运带来的枷锁,但这活着,总该不死便不屈。
“那城主我们现在去哪儿?”小鱼儿问。
岸回:“城外西郊,大柳树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