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亲手杀了光帝为家父报仇。”夏侯睿手指在岸的腰后勾了勾,岸身子微微瑟缩,更往他的怀里钻。
夏侯睿好像心情很好,眉开眼笑的样子,虽然说出的话可能并不太动听。
岸用淡淡问道:“然后呢?”
夏侯睿低头看她,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收紧,岸轻轻蹙眉,得亏她是个老妖怪,若是换个凡人,这腰怕是得断。
“然后呢?”岸又问,像重锤一捶又一锤地砸在夏侯睿的心坎上。
夏侯睿闷声忍痛,嘴张开,一次又一次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这时龟叟正好带着大脑袋打开关了几天的门……
变化来得如此突然,在夏侯睿还没有惊觉隐私被撞破,龟叟和大脑袋还未对眼前的香艳场景做出反应,夏侯睿已经被岸扔出了门,还没来得及穿衣裳,随后门也在身后“砰”的一声合上。
比起丢人,夏侯睿首先感觉到的是疼,肋骨痛,肋骨下的内脏痛,还有下面痛上加痛。
大脑袋惊得跳脚,‘诶’了一声,这才脱下自己的外衫朝他的主子跑去,而龟叟则提起袍子,几步迈上台阶,敲门:“城主,城主……”
“滚!”岸这一吼也不知具体针对的是谁,总之大门震颤了一下,余波不仅把离得最近的龟叟,还有不远处的大脑袋以及还没能够完全站起来的夏侯睿通通都给震飞了。
风平浪静后,夏侯睿羞窘得想要钻洞,大脑袋愤愤然,为他的主子感到委屈,凡人讲究‘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有这样翻脸不认人的?
龟叟卡在一处假山上的凹陷处,因为腿短,半天挣扎不下来,最后力气一泄,转过脸来对着夏侯睿主仆俩比了一个大大的大拇指。
牛。
是真牛。
虽为凡人躯,不仅能在城主的魔爪下没死,还能把城主气个半死!
、
来年三月,草长莺飞。
在逻阳河边的柳堤上夏侯睿邂逅了休沐的羽林郎崔宝琛。
崔宝琛原本不叫崔宝琛,叫崔牛壮,樵夫出身,力气大耐力好,光帝三年被征入南军。
崔宝琛虽出身乡野,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也没经过系统的武艺学习,但架不住其本身天赋极高,擅于模仿,表面看着像个忠厚老实的路人丙,实则外糙里滑,容易迷惑他人。
光帝最是赏识他这种滑而不奸,务实接地气的品质,短短几年便调到身边升至羽林郎。
但这崔宝琛的父亲曾在机缘巧合之下受过素有仁义之名的前废太子夏侯黎的恩情,且恩情巨大,通俗的话说‘非缬草衔环不足以报’。
夏
侯睿几乎挟恩求报,想通过羽林郎崔宝琛的关系私下里面见光帝一次,崔宝琛犹豫半月,方才应允。
五月,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了,逻阳城内的人们仿佛在一夜之间便脱去冬衣,换上色彩鲜亮的轻纱薄翼;逻阳城外,秧苗已经插种完毕,麦穗正黄,杏李香甜……
是夜,光帝夜宿山后长秋殿。
时值深夜,殿中不仅灯火未熄,时不时的还有咳嗽声从里面传出来。
光帝时常把白日里未处理完的政务夜里带到自己皇后的寝宫内处理,有时还会和山后就此讨论一番,听取山后的一些看法和建议。
换岗时,夏侯睿混在在羽林卫中进入内宫,又得长秋殿一位老嬷嬷的拼死相助,最终如愿以偿的来到他的杀父仇人光帝和山后面前。
可是眼前的光帝和山后却和他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御案上堆叠成山的奏折,摊开的可以看见上面御笔朱批一丝不苟。
光帝脸色白得惊人,一手握拳挡于嘴鼻前,一手执笔;山后正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吹着……
两人穿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简朴,若放在寻常富贵人家倒是没有什么,可他们一个是坐拥天下的皇帝,一个是一国之母的皇后。
这一路来,整个皇宫也不再是他幼时记忆里的样子,很多地方都空置着,那些曾经花了大价钱的歌舞台子、鳄鱼池、百禽园等也被拆除得七七八八,宫人较那时少了近三成,却不显萧条荒凉,来来去去井然匆忙。
光帝看见他的时候先是愣了一愣,既无惊慌也没有仇人突然找上门来的惧意,反薄唇轻颤眼圈微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终于见到多年失散的儿子,激动中带着欣喜。
呸!
夏侯瑞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
就算光帝可能是位好皇帝,就算这人见了他就跟见到亲人似的(虽然从血缘上来说他们确是亲人),但改变不了他的父亲当年含冤被废,而后‘病死’金墉城的事实。
光帝是他的杀父仇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就连端庄贤惠的山后也不过是背叛了他的父亲,与小叔子狼狈为奸的水性杨花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