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小院儿鲜少人气,裸露的石板上苔痕密布,就连本应精心照料的葡萄藤也都挂着相,凄凄惨惨的垂到地上,一旁的门柱上还有不速之客们织的几张风雨飘摇的网。
可站在门前的白子婴却唇角上扬,微微吸气。闷热的胸腔充进温和清爽的凉气,让他的心情也明媚了一大截。
“哥。”他转头看向拓淮煜,笑得温柔。
“怎么了婴婴?”
白子婴闭上眼,又轻轻吸气:“这里有小时候的味道。我喜欢~”
拓淮煜往前走出小半步,伸出手揽过他的腰:“走吧婴婴,先去歇会儿。”白子婴却忽然歪头,吻向拓淮煜温柔的侧脸。
正巧,苏杭把那老旧的木门推到一边,回头就看到这样的场面。微风之下,两个男人相拥而吻,发丝相缠温柔而缱绻。她的老脸腾的就红了,夺过拓淮煜手里的书包忙往屋里跑。
真好啊,苏杭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幼小的脸。
能够触碰到对方,真好啊。
……
夜晚,总是来得很快。和迷离雍容的城市不同,郊区的夜色是清冽的黑,西郊更是因着群山环绕,冷峻中夹杂着大山带来的独有的温柔。
夜色中,苏家小院浑圆的木门嘎吱的轻摇一下,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进来,衬着柔柔的月光能看得出是苏杭,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她走到房檐下,伸手在老旧的承重圆木上摸索了一会儿,啪的一声轻响,黑漆漆的小院儿顿时亮堂起来。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她往屋里探了个头,又回到院儿里,坐在台阶上择菜。
拓淮煜和白子婴一个开了一路的车,一个身上有伤,都是一觉睡到了现在,那么晚上的饭只能是她准备什么俩人就得吃什么了。本来嘛,是她邀请人家来,吃什么也得由她做决定。
鉴于白子婴的身体问题,苏杭到坡下的菜市场买了条鱼,鲅鱼,刺儿少,还鲜,最主要的对肺好。听他咳了这么一路,大概是伤着肺了……
这么想着,苏杭把滑不溜秋、半死不活的鲅鱼握在手里感受了一下……啧!做汤还是清蒸啊……要不糖醋吧,听说两人都是阳安人,糖醋应该没问题吧!但是病人能吃糖醋的吗?呃……要不做个鱼丸子?但太费事儿了万一中途俩人醒了吃不上咋整?还是,包个鲅鱼馅儿的饺子呢?
苏杭握着手里的鱼,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正当时,窗户地的小门发出一声轻响,苏杭握着还在垂死挣扎的鱼,顺着声音看过去。
玄夜浑灯,拓淮煜颀长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见,他似乎是伸了个懒腰,却又在抬腿迈出门槛的一霎恢复了平时的温润模样。
这要是在局里,可真没有机会能看到拓淮煜这样的慵懒状态,虽然只是那几秒钟。
愣愣地看着那人迈开腿走到自己面前,村姑苏小杭同学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世界上怎么能有那么好看的人呢!伸个懒腰都那么好看。
但又忽然觉得,他活得克制,甚至说得上小心翼翼……
“苏姑娘。”拓淮煜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准备做饭吗?”
苏杭猛然回神,耳根一热,掩饰般的将手里的鱼挡在脸前:“鱼!我在想怎么做鱼。”却忘了黑灯瞎火的拓淮煜根本看不到她红了脸。
看着快要抵到胸口的鱼,拓淮煜不自觉勾了勾嘴角,伸手接过:“还是我来吧,明天还要麻烦你带我们四处逛逛,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
“啊?”
没等苏杭反应过来,拓淮煜就已经平平整整的挽起衬衣袖子,屈膝蹲在地上,准备好让那可怜的鱼结束它最后的生命旅程了。
看着拓淮煜西装革履蹲在小院的地上,和身后土里土气的景色两相呼应,苏杭没能管住自己的嘴:“拓哥,有人说过你装哔——吗?”
正在给鱼开膛破肚的拓先生愣了一下,忽然笑出了声:“倒是没有。怎么?苏姑娘要当第一个吗?”
苏杭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她起身替拓淮煜舀水,解释道:“我就觉着拓哥你,活得太不自在了,还有小白,你俩都特板着。”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可拓淮煜身形确实的顿住了片刻,便又继续手头的工作。
“其实小白还好点,也可能我跟他接触没你多,但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能虐待自己的人了!”
“哦?”拓淮煜觉得这说法很有意思,打趣道,“你还见过其他这么虐待自己的人啊?!”
“啊,这不早上刚见过嘛。好像是个什么公司的大老板,叫湛,湛什么的……反正正经说话的时候跟你一样温温吞吞的,摸不清是什么脾气。”越发口无遮拦的小姑娘呲了呲牙,“就连对人笑都是那种俩嘴角抬成一边儿高,笑不露齿那种。”她又摇头感叹,“我要是天天这么活着,我得累死我自己。”
“等等,你刚说那个人姓什么?”拓淮煜眉头微皱,觉得这个姓氏似乎在哪里听过。
拍了拍裤子口袋,苏杭从里面摸出一张名片摆在拓淮煜眼前:“哝,就这个,叫……湛永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