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安致在学校住宿,她意识到“母亲”的角色不再适合了,便扔下一具自杀的尸体,改用了“邬静”的剧本。
她注意到,平时都穿着西装忙到没空换衣服地安致父亲在葬礼那天,没有穿西装。
西装太正式了,没必要吧。
那边源宁还在靠着窗台嘚啵嘚啵地叨叨,安致的眼神却突然不对头起来,有些阴沉地盯着那棵阔叶树。
“别说话了。”乌口道。
源宁身后的窗台后面的泥土正在微微的隆动着,传来了如螃蟹爬行时“嗑嗑嗒嗒”的声音,阔叶树疯狂地抖动着,靠近根部地泥土逐渐碎裂,“嗑嗑嗒嗒”的噪声愈加鼓噪,绿化带旁边的水泥路面也出现了张牙舞爪的裂纹,最后整个阔叶树地根部拔地而起,被带出来的泥土扑簇簇地往下掉,砸到地面后碎裂成粉尘,一时间烟尘弥漫。
是一只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巨型莲足。
源宁回头看见这一景象,发出由衷又中肯的赞叹:“我……去。”
莲足重见天日后,静止了片刻,然后又开始“嗑嗑嗒嗒”地活动起叶瓣,准备游览一番东城大学的校园美景,朝教学楼前门飞速移动。
教学楼里来来往往的学生老师那么多人基本都是从前门出入,它要是去了那里,必定会被人看见,这要是被人看见了……那还得了?!
源宁当机立断扔了个符咒过去,在莲足周围笼上了一层障眼法,问道:“晴明,这玩意杀伤力不高,对吧?”
安致愣了愣:“啊?……应该是吧,但是这只比较大我也不确定。”
源宁看着那只莲足东奔西跑,半刻后,飞出一张符咒,它很快就安稳了。
源宁眉毛一杨:“魅人。”然后卸了灵力,思考怎么让这个庞然大物入土为安。
“魅人也在?”安致疑道。
“不,魅人不在,是魅人的附属产品。”源宁翻下窗台,扒拉了几下莲足地叶瓣,感觉工程相当浩大,翻回办公室躺尸道:“按照你刚才的说法,莲足是一种没什么智慧的低等精怪,占取植物根部以夺去养分,常年埋在土里,应当不常运动,行动迟缓,像这么大的一只更是有尾大不掉之势。况且我工作了三五年了,这棵树一直安分守己,这么大的一只莲足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这几年来,这只莲足应当是一直都在,只是从未抛头露面,今天却一反常态,不仅钻出了土层,还想到处乱跑,我就猜测是有兴奋剂的作用,随手试了一张克魅人的符,没想到让我蒙对了。”
“魅人对人类有致幻、催眠作用,对妖则刚好相反,魅人果实散发无味气体,若是魅人果实,那么你、我、乌口小朋友一个都逃不掉,但是现在只有窗外的莲足受到了影响,我们却都没……”源宁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对。
他们中并不是没有人受影响,他自己就是一个受害者。
刚才他在盥洗室看见了血淋淋的自己,他本来还以为是安培晴明这个王八蛋在捣鬼伺机报复他,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那么为什么只有他?
他和身边的一人一妖的不同点在哪?和窗外的莲足的相同点又在哪?
记忆的卷宗像走马灯一般在源宁的脑中迅速倒放着:莲足出现……差点被淹死……血液……下雨……油漆碎裂……打翻水缸……收服乌口小朋友……晴明出现……乌口来杀我……
问题出在哪里?
源宁在这些杂碎事情中一一忖度着,想找到问题的所在。安致先带着乌口去处理莲足了。
源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准备好整以暇地慢慢想。
茶缸子里的水由于惯性作用微微摇晃着,他并不喜欢喝水,就只是趴在桌上盯着看。
呦吼!源宁眼睛一瞪,垂死病中惊坐起。
原来是这个小畜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