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倜傥地一回头,又看见安致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道:“这个发型还可以。”
安致阴阳怪气的口气让源宁有一种把小老头猴子发型换回来的冲动:“弄好了?”
“好了。”乌口也走了过来,“我听晴明说你要请我们吃饭?那个……他不吃葱姜蒜,我不吃辣。”
源宁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心里千刀万剐:“走吧,去我家。我的小电瓶车坐三个人恐怕不够,乌口小朋友你先到精灵球里待一会儿,安致坐我后面,可以吧?”
于是两人一妖就这么骑上源宁的小电驴,安致打着伞,浩浩荡荡地朝源宁的老窝出发了。
有过打着伞坐电瓶车经验的孩子都知道,由于伞上方的空气流速较大压强较小,会有一个力把伞往上托,这个时候打着伞的人就要死命的把伞往下压,源宁的生活质量不是很高,东城大学位于市中心,他家在全市最南边的一个小镇上,平时骑车上下班就要花费很多时间,今天偏偏还在下雨,而且马上就天黑了,他赶着回家,骑车速度越发快了,可怜后座的安致一路东倒西歪地按着伞,那把伞一度险些脱手,终于,在街灯亮起来之前,两人一妖栉风沐雨地来到了源宁他家大门口。
源宁一下车就看见安致身上已经被大面积伤害了,讪讪道:“其实,你可以让我骑慢点。”话一出口就发现不对了,现在雨一直在下,而且是骑行,雨点再怎么说都会淋到人,还不如骑快一些,而且自己现在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额…还是到我家拿吹风机吹一下吧。”
安致可能是被淋傻了,还站在那里目光呆滞地把翻了个面的雨伞重新翻回来,被源宁一胳膊揽住肩膀,跌跌撞撞地进了狭小的单元门。
“吹风机在盥洗池下面的柜子里,你自己找一下吧,不用换鞋了。”
安致打开柜门,满眼都是洗发水和沐浴乳,他最终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吹风机,开始吹自己的衣服。
源宁则一头扎进厨房:“清蒸鲈鱼是吗?”
安致嘟囔道:“没滋没味的。”
“不是你自己一开始说要吃的吗?!”
这时乌口自发地从安致的口袋里滚出来,一下一下地撞着源宁的脚:“糖醋鲤鱼,糖醋鲤鱼!”
源宁弯腰捡起精灵球把乌口放了出来,问道:“糖醋鲤鱼吃吗?”然后开始在冰箱里找食材。
“太甜了。”
源宁礼貌地翻了个白眼:“请问有什么是你能吃的?”
安致忖度了一会儿:“额……”
“快点,冷冻室冰要化了。”
“酸菜鱼?”
源宁咆哮道:“你家酸菜鱼不放葱姜蒜吗?!你家酸菜鱼不辣吗?”
“额……鱼包肉?”
“鱼包肉不放姜蒜会有腥味。”
“也行,我不吃姜蒜就是了。”
源宁麻溜地揪出一条被冻的板硬的鱼和一团腊肉,扔进微波炉里化冻。
“那个……”乌口一边盯着转着圈圈的鱼和肉一边道,“鱼包肉里……可以放糖吗?”
源宁:“你说呢?”
乌口讪讪地闭上了嘴。
“喜欢吃甜的?”源宁温着锅,道。
乌口满怀希望的点点头:“嗯!”
“冰箱上层侧边第三格有番茄,糖在这里,糖拌番茄不至于不会吧?”
“……”
“不会我砍死你。”
“……会!会!”
乌口拿着番茄,思量了很久,跑过去求助安致,安致此时已经把自己风干得差不多了,他温声道。
“你不会,我就会了吗?”
最后乌口凭着自己看别人拍黄瓜的经验,问源宁要了一把刀,“啪叽”一声用刀面狠狠地拍碎了番茄。
银瓶乍破水浆迸。
源宁:……我砍死你算了。
最后在一派鸡飞狗跳中,源宁端上桌了一盘鱼包肉,一盘照顾乌口甜食控的糖芋苗和他最终妙手回天起死回生的番茄炒鸡蛋。
“咸了。”安致没事找事,撇嘴道。
源宁没理他,他觉得乌口会说话的,谁知乌口觉得糖芋苗挺好吃的,也没理他。
源宁为了化解尴尬,问道:“有人想喝酒吗?”
“我要喝我要喝!”乌口暂时放过糖芋苗,道。
“晴明?”源宁用眼神询问他。
安致放下竹筷,用手肘撑了会儿头,后道:“喝一点吧。”
源宁离桌,从书房里抱出一小坛酒,道:“外面卖的那种有名有姓的酒反而是拿香精勾兑的多,总少了那么点味道,我还是更喜欢喝这种小作坊里手作的酒,这家桃花酿很不错,刚入口是甜的,度数也低,尝尝?”
“我可以喝吗?”乌口问道。
“女孩子要学会矜持,不要这么大大咧咧的,不能喝多。”源宁给乌口拿了一个极小的美人盏,“要小口小口地喝,才会觉得好喝。”在拿酒盏的时候,他无意间瞥见安倍晴明笑了。
揭开封口,酒香顿时四溢,初闻满是三月桃花香,那一阵香味一过,就是淡淡的醇厚酒香了。
源宁给三人斟上酒,安致道:“谢谢。”
乌口一个接一个地吃着糖芋苗,安致咳嗽了一声,乌口刚伸出去的筷子又缩回来了,源宁笑了:“没事,吃吧,特地给你做的。”
乌口也笑了:“谢谢!”
饭桌上,源宁和安致时不时地聊两句,安致偶尔会低笑几声,在他笑的时候,源宁总觉得又看见了当年白狐之子的影子。
乌口喝了酒,很快就困了,化作一团黑气,在空中忽高忽低的很温和地缓缓变幻着,做起了泛着桃花味和芋苗香的梦。
安致的眼角带了些儇挑的酡红:“吹会儿笛吧,博雅。”然后也支着头睡去了。
终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