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门城,要不要顺便玩几天?”安致上了飞机后放下小桌板,提议道。
“你出钱?”
“我出。”
孤寡老男人源宁再次感受到了压力。
这时空乘走了过来,彬彬有礼面带微笑地对安致道:“这位先生请收起小桌板谢谢配合。”
“噗。”源宁中肯的评价道。
安致黑了脸。
就这么坐了一会,聊聊天侃侃地,突然安致脸色一僵:“动了。”
源宁不明所以:“什么动了?”
安致迅速转头拉开窗帘:“飞机动了!”兴奋的眼睛里都放了光。
啧,看来这小子没坐过飞机。
“现在已经在滑行了,过一会起飞的时候会不太舒服,我这里有吃的,到时候吃点东西会好受些。”
“我像是体质那么差的人吗?”安致明显是不想丢了面子,嘴硬道。
源宁挑了挑眉,心道:成,看你还能蹦哒多久。
飞机缓缓地向前滑行,速度慢的像龟爬,安致直呼不过瘾,转过几个弯后,飞机直接停了下来。
“唉,怎么停了?”安致充满期待地等了一小会儿,疑道。
源宁掏出一袋小饼干撕开递给安致:“三,二,一。”
飞机突然发出很大的声响,整个机舱都抖动起来,表明路线的指引灯向后方退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只能看见一条笔直的线,飞机里的广播正用门城的方言播报着类似于安全须知的东西,源宁一句也听不懂,他觉得不太舒服,努力让自己放平,深呼吸调整状态。
后方有一个孩子哭了起来,在这样的高速移动,机舱震颤,嘈杂吵闹的环境下,想必孩子也不好受,偏头一看,发现安致已经一扫而空刚才的欠扁相,死死地蜷缩作一团,手指紧紧地扣住衣服,脸埋在了并没有合理放置的背包里面,他递给他的饼干动都没有动,看起来有些痛苦。
源宁皱了皱眉:“没事吧?”
安致摇了摇头,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卷曲得像一只煮熟的虾,恨不得窝成一个球体。
“你是不是有点晕机?还好吗?有问题可以喊空乘的。”源宁内心有些急躁,但他没办法,也没经验。
“没……”安致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吞了吞口水,“没事。”
源宁一听安致这说话音色都变了,一下子慌了:“还说没事!是不是嗓子发苦?我去叫空乘!”源宁起身,又被安全带拽住,才想起来飞机起飞时不能离座,这时候出岔子,空乘也没办法。
“别……别麻烦人家。”
“你这问题有些严重,别这么缩着,缩着更难受!你躺躺!”源宁手足无措,安致又跟个球似的,根本就不好下手做些什么能帮他的。
“这商务舱……怎么躺?”
飞机发出的噪音越来越响,机头已经隐隐有了上升的趋势,后方的小孩子还在闹腾,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也不太舒服的源宁的脑子里现在只能做到思考怎样才能让安致舒服些了。
飞机已经进入了最后那一小段轨道,发出空隆空隆的声响,广播里的播报结束了,显得孩子的哭声格外尖锐刺耳。
源宁将自己和安致的座位之间的扶手翘起来,低喝道:“躺我腿上!”
安致顿了一下,咬着牙道:“……算了吧。”
源宁气不打一处来,有些愠怒地直接把安致的脑袋扒拉出来,强行把他转了个身平躺在自己腿上:“算什么算了?你吐了怎么办,本来晚饭就吃的匆忙你还嫌这嫌那,现在知道不好受了?”
安致稍微挣扎了一下,可能是真的难受,发现躺着的姿势确实要舒服一些,也只是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眉头紧锁着,胸口的衣服被他自己扯的变了形,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因为不敢看源宁。
“是不是觉得耳朵像是被堵起来了?”
“……嗯”安致依旧是很不舒服,艰难地和源宁交流。
“尝试让自己吞咽,吞咽东西会使耳朵没有那么堵,放平呼吸,”源宁忧心忡忡,有点恨不得扇这个不管什么时候无差别掉链子的小王八蛋一巴掌,又看见他现在这个病怏怏的样子,他有点下不去手,都已经抬起来的巴掌最后捂住了安致的耳朵。
飞机终于脱离了地面,呈上升趋势快速向高空直驰而去,机翼上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稍稍抚平了安致皱的发苦的额心。
“有没有好受一点?要不要吃点什么?”
安致睁开了眼,尝试着坐了起来:“不用了,我……我好多了。谢……谢谢啊。”
“哎——我们两个讲什么谢谢?”看见安致没事了,源宁又开始口无遮拦,狗改不了吃屎地道,“以身相许就行。”
旁边路过的空乘姐姐似乎踉跄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地继续推她的小推车。
安致往自己嘴里塞了块饼干,发现吞咽的确十分有效,也差不多恢复了往日的互怼状态:“跟我一起念,哥屋恩,滚。”
源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和《农夫与蛇》里那条蛇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他现在莫名心情特别好,宁愿给这么一条斯斯吐着信子的小蛇咬一口,满脸堆笑地重复道:“哥屋恩,滚。”
然后狠狠地挨了安致一下,差点撞到旁边的一名旅客。
“对不住对不住。”即便是给别人道歉,孤寡老男人源宁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欠打样。
没办法,源宁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