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兮自知，若抢，明显心虚，若不抢，便是淡定起嫌疑，进退两难之际，唯死不承认，用言语不悦道：“你可以复活，自然有法子陷害我！”

叶重风凑近道：“你以为本教主吃饱了撑的啊？若非为絮儿安危，本教主怎会出卖你？好搭档，若没你暗中提醒本教主用柳瘟，絮儿怎会下凡与本教主一叙？你对他太用心了罢？一直憋着不是办法，向本教主学习罢，本教主收你为徒。”

扬兮一气之下杀了他，可惜只是替身，却更证明参与斩柳的勾当。柳絮面露淡淡忧伤，鼓起勇气凑前，好声好气：“扬兮君，自首罢，说不定会轻判。”

“絮儿，真的不是我……”扬兮仍装得一脸无辜，柳絮认真盯着：“那你就说一句问心无愧罢，就当是安抚我，继续让我自欺欺人，好不好？”

扬兮震惊，既而低头沉默半晌：“抱歉……”

柳絮一脸失望靠墙边，心头这回是剧烈阵痛，背对扬兮，捂着心头，扶着墙朝门口前进，脑海只剩一个“忍”字，呼吸也急促起来：“扬兮君为何要这么做？”

扬兮盯着他背影，既而又低头：“你曾说，上来是为了找我报仇，之后你选择放弃，我又怕你与同胞们相逢之时会因放弃复仇没法交代而为难，所以……”

“所以你就把他们杀了？”柳絮见扬兮默认，扶墙的手卷成拳：“你可知，如此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后来风向的柳瘟也是你蓄意而为吗？”

扬兮化收佩剑，立原地，一脸愧疚：“我不该自作主张，若没这些事，或许你会对他们说，仇已报，我过得生不如死。是我意志不坚定，如今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但柳瘟真的不是蓄意，这点你要相信我。”

柳絮深知愧对同胞们，滴落男儿泪，对这场相遇后悔无及。

各自沉默，书房肃静，柳絮心里自嘲，挚友都是谎言，过去那些点滴绝对回不去了，淡淡道：“看在扬兮君事事为我着想的份上，就算离开北风神殿也不会告发你，但有安上神在，你好自为之。”

扬兮略震惊回视：“你要去哪？”

柳絮冷笑一声：“反正不会投靠邪教，做个散仙弥补同胞们。”

道尽，柳絮瞬移下凡，于一间破旧寨子落脚，心头阵痛依旧，速打坐自愈，不知忍了多久，凡间也天黑了，也困了，全身无力，眼前一黑，侧倒于地，失去知觉。

风划过枝叶，飒声微微，柳絮恢复意识，感觉躺着的不是硬梆梆的冷地板，而是带有自己气息的软铺。

睁目视清四周，竟是自己的寝室，扬兮握紧他手睡床边。

柳絮回忆昨夜事，难免心寒，把手抽回，扬兮也清醒，略欢喜：“好点了吗？”

柳絮下床，沉默半晌：“没必要再为我担心，死了也与你无关。”

扬兮追上，捉住他胳膊，把人转到眼前，略不悦：“怎会与我无关？你在这长开，住在这几千年，这里才是你的家，我才是你的家人！”

柳絮压制对他的恐惧，显哀伤：“你还知道把我当家人吗？瞒我那么多事，杀我家人时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何时变得如此霸道了？当初的佛经道义说得有模有样，看来只是个笑话。你我之间的挚友情份将尽，你也别挽留了，我要去赎罪。”

扬兮把他捉得更紧：“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只要你留在身边，况且你一直说重情重义，为何不见得你去找同胞们叙旧？依我看，他们就是利用你，死有余辜。”

柳絮狠狠挣脱，恐惧浮现：“你还是我认识的风神君吗？还是说，你已经疯了？”

“是，我是疯了。”

扬兮朝他逼近，见他退到墙角无路可退，冷笑一声：“为你而疯，为你执着，为你，不惧贬凡尘。”

柳絮震惊盯着，捉紧他胳膊：“扬兮君，醒醒……不要一错再错了！”

扬兮反捉他胳膊：“一错再错？你连我都承受不住了，更别说他们对你的指责！之前说过了，我是想保护你，只有他们死，你才能没事。还是杀了我，替他们报仇？”

气氛已慌乱至极点，柳絮想尽快逃离，企图把他推开，出外求助，当想起佛经道义上说，众生业障越重，佛的慈悲就越深，更要去救他们，决定打消逃离念头，试着淡定，闭目默念静心咒，如此还能控制情绪，遏制心疾发作。

须臾，心终静下，睁目回视扬兮：“你在自杀，我想救你。”

扬兮震惊愣了，捉在柳絮胳膊的手终于松开，沉默许久，仍无法冷静：“我已经无药可救，若事情败露，只有贬凡尘。可我只杀了几株与你同龄的天柳，因为与你同批飞走的凡柳不可能活得过百万凡年，所以我杀的，很有可能会指责你没报仇的同胞啊！”

“执迷不悟。”

柳絮淡定行至书房，扬兮双目阴邪紧跟，生怕人儿跑了。

柳絮于书柜掏出几本佛经道义，搁书案上：“扬兮君可还记得这些书？我初得仙躯，是你让我把它们背下的，不知扬兮君此刻可愿意陪我复习？”

“你想耍什么花样？”

扬兮瞪着，柳絮浅笑：“你赠那么多花，哪样才适合我呢？”

扬兮又顿住半晌，回神凑近他，冷笑一声：“以柔克刚？别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你以为用佛经道义，我就不会对你怎样？”

二人对峙时，门被敲响，外头人带着稚嗓：“柳絮在否？”

柳絮认出是安飞生，企图开门求助，未料被扬兮定身封嗓，抬到床上，轻声道：“若为我好，你就安分点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