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的终点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反而还窄了许多，江衡不得不斜侧着身子弯着腰才走了进去，呼延那边也相同，二人堪堪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衣角摩擦。

呼延触了触岩壁，将身子伏在上面，仔细听了片刻，道：“就是这里，上面便是卫颐的住所。”话罢，他扣了扣头顶的石壁，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江衡闻言伸出手沿着那岩壁顶了顶，果不其然，石壁动了动。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呼延压低声音，冰凉的呼吸落在江衡的脸上：“上面没有人，动作快些。”

江衡点了点头，他缓缓直起身子，头顶那块板便渐渐打开了，他略略使力，整个人就腾了上去。

江衡扫视了一眼，确实是摘星楼的陈设，不过看情况不大像睡觉的地方，倒像是书房。

他弯下腰，朝地道里伸出手，呼延显然愣了一下，江衡显然觉得拉一下没什么要紧的，催促道：“快点。”

呼延便将手给了他，时间之短，江衡倒没觉出呼延的手是什么触感，只是觉得冰冰凉凉的，有些像玉石。

呼延这边出来，江衡便阖上了暗道的地板，仔细贴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放了心。

江衡对呼延道：“你要找什么？”

呼延反应极快，边走边道：“卫颐平常这个时候会巡城一刻钟，我们要快些。”他继续道：“找印玺。”

江衡心道：果然是为了印玺。

那夜他潜入阆苑时撞到卫颐便看到他怀里藏着东西，鼓鼓囊囊的，想来那个时候他就把西王母的印玺给盗走了。

也是稀奇，按照白煞那个性子，何必今日作这个贼，应该早就把卫颐吊起来打的爹妈都不认得了。

想到这里，江衡竟然有些想笑。

他随着呼延在书阁上翻捡着，道：“你早就知道是卫颐盗了印玺？依你的性子竟然还能按捺到今天？也是厉害。”

呼延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性子？”

江衡一噎，倒是有些接不上话。

但凡有这个实力，便不会做暗处的乌龟。江衡这话本是想臭呼延来着，却轻轻巧巧的被他这么一句话给拨了回去。

看来，就算是地狱的阎王，也有自己的短处。任那白煞怎么轻狂，离了阆苑还不是要一步一步的走。

江衡竟然心里有些快意。

只是这快活持续的时间不长，就在江衡翻到失去耐心之时，隐约听到有脚步声，听声音，怕是还不止一个。

其中一个人脚步声时重时浅，大约是腿脚不便的卫颐。

呼延显然也觉察到了，他皱了皱眉，二人无声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停下手中动作。

江衡快步向暗道入口走去，却被呼延拉住了，呼延一边飞快环顾四周一边道：“他一开门就会看见你，不能回去。”

江衡也反应过来了，这暗道正对着屋门，且入口狭窄，下去要费些功夫，显然此刻没这个时间。

他低咒了一声：“该死！”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显然不止一个人，眼看就要到了门口，呼延敏捷地将江衡拉到书阁后。

书阁并未完全贴合墙壁，留出了空隙，勉强能容人，江衡立刻挤了进去。

却不料，二人刚躲到那书阁后面，江衡的手肘无意间扣击到了墙壁，他们身后的墙面便无声的开了一道缝隙。

于此同时，门外的人推门而入。

江衡立刻将呼延拉进了墙后的暗室，飞快的将墙面合上。

做完这一切，江衡冷汗都冒出来了。呼延却比他平静许多。

江衡将身子贴着墙，竟然还有心思打趣：“这卫颐怕是属耗子的，四处打洞。”

呼延环顾了四周，这暗室仍是非常狭小的空间，什么陈设都没有，只挂了一幅画，很丑的一幅画。

江衡却隐约觉得有些眼熟，这画上有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面目线条歪曲，十分拙劣，正是他在塔楼那个挂满灰尘的屋子里看到的那幅画。

卫颐挂这幅画做什么？

墙壁的隔音效果不好，江衡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对话。

是一男一女。

男的便是卫颐，女子只是淡淡的答了几个字，江衡并不能认出这个声音。

卫颐懒懒躺在长椅上，对女子示意道：“我今儿杀了人，我自小一同长大的师妹。”

女子没有说话。

卫颐翻了翻身子，柔软的貂皮躺在他的身下，他轻轻叹气：“你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话太少。”

女子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你愧疚吗？”

江衡心里一惊，其惊愕程度可堪比火山爆发了。

这声音，十分苍凉，又有属于女性的细软，竟是子丑楼楼主段青！

段青竟也来了摘星楼，他竟然毫无发现，或许之前那地道里的蝙蝠就是段青秘密驯养的。

想来她是想学着黑煞去驱动织蝠阵，奈何终究不是正主，才用了半吊子的驱使方法，利用蝙蝠头领做文章，看上去倒是能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