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仍是有些蜜蜂在花丛里辛勤劳作的,它在花瓣间东凑西爬,突然好像感应到什么,“嗡”一声飞走了。由亮丽的花丛向窗户里探去,是一坐一站的两人。
“你说七天?”永井的气立马上来,“开玩笑吗?幸村君。七天把剩下的计划完成出院?”
“不可以吗?”
“不可以!”
“不管紧凑到什么程度我都能接受,反正我一定要出院的。”
“你这是在让肌体超负荷运作,观察期还没结束,以及你的运动生涯——”
“这是我的事情,永井桑不必替我操心。”
“......”永井的话被全然堵住,沉默一阵后,像是自嘲般叹息,“也是,哈,我不过是一个医生,罢了。”
“......”[让永井桑为难了啊。]永井医生是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人,两人如今这样的局面确实让幸村过意不去。他向永井深鞠一躬:“对不起。是我任性了。”
“不必,我只是你的医生。”[不是感情深厚的家属,也不是同甘共苦的伙伴。]
“我有必须要达成的事情...这次我明白...无论是好的结局,还是最坏的后果,我都已经做好准备。”
“所以,拜托您。”
还未痊愈的少年保持弯腰的姿势,仿佛在等待端坐着的永井答复。他能有什么办法?连幸村父母都无法劝阻,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只是名医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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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天空下的神奈川海边,日光耀耀。今年的神奈川夏季似乎变得更“亲民”了,不再像前几年那样一下雨就落个没完,偶尔还得为串门的台风小哥哥小姐姐们做狂欢后的清理工作。
“我记得当年我们在海边拉练的时候,一个个的,都跟泥里拔/出来的萝卜一样。”福山张开双臂享受温热的微风,身边的藤原轻哼一声:“这才几年啊,还‘当年’。老头子?”
“都是毕业退部后的人了,回头看看,也算有些老爷子的心态吧。”
“或许。”
福山放下手臂,转过身面对藤原,倒着走出一串串泥印:“你不该去的。”
“......我进门看到幸村的时候才意识到。”
“你啊,太温柔了。”福山望向海平线,“水,包容、慈善,可一旦进入要害,便能让人窒息。”
“我只是,”藤原低头反思,“我只是想为他分担一些。”
“想着:既然已经这样一路走来,那便继续走下去吧。我想做他的倚靠,圭。”
“当立海的部长很辛苦的。”
“啊,辛苦到放下后根本不想回应U17的征召是么?”
“没错。”藤原自嘲,“大概这是不爱国?”
“没这回事。”福山转过身靠近藤原,和他一起缓缓步行,“真田现在稳不住,凭硬拉只会把绳子扯断。幸村他...必须站出来,不然立海就崩了。”
“幸村的网球,很优美,无论从什么层次去观察。”藤原搭着福山的肩膀,闭上眼睛,“能亲眼目睹这样的网球,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幸村精市应该完美地以最佳状态去征服网坛。
“这就是现实,佐贤。”福山轻轻拍了拍肩上的手,“如果是你,你在医院里会待的下去?”
“......”藤原无言以对,“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去劝他。”如果是他断了,他只会比幸村更疯狂。而他却以完成“使命”的前辈立场去劝幸村,就像一个吃饱了的富翁对饿殍说:你怎么不去吃好穿好啊?
[啧,幸村那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我做错了。”藤原越想越心忧,“圭,我该怎么办?”
[幸村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一旦开始迈步,没人能够动摇阻拦。所以,]“只要默默见证就好了。”
“见证幸村,是啊,见证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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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被请来的护理小姐姐搀扶回病房时,幸村在门外看见等候在那的真田。
“Yukimura——”
“我去清理一下。”幸村走过真田身边,房门被轻轻关上。
站起身的真田坐回长椅,放于膝上的双手微微挪移摩擦。约莫一刻钟后,房门打开,护理走出来:“是真田君吗?幸村君在房间里等你。”
“是,多谢。”真田快走几步进门,看到幸村在窗前的身影,又放缓了脚步。
“Yukimura...对不起,我没能...”[遵守和你的约定。]
“没事。”幸村侧过身,扭头与真田对视,“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