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城市里难免会有相同的风景,高楼耸立,车水马龙。千万间格局相似的公寓房隐身在黑暗的笼罩之下,几千万房中人在这宁静的夜色里酣然入睡。
堪堪不到10小时的夜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长得可怕。
将镜头悄悄转移到某一间房子,暗蓝色的涤纶印花窗帘成功遮住了月亮的窥探,房间里一片暗色。
玄歌仰躺在米黄色的床单之上,身体乖巧得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就像无梦的那些夜晚,一觉便能天亮,只是她那紧锁着的眉头正好说明着她此刻的不安与躁动。
到底是什么样的梦能让她如此忧心……
梦里,是两个面容姣好,花样年华的少女,这正是年少时候的玄歌和容宝,她们穿着蓝白相间的洁白校服,各自骑着一辆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走。骑在最前头的容宝目视着前方,嘴边扬着青春可爱极了的笑容,玄歌骑在后面噙着柔柔的笑意,眼角余光一直追逐着她的背影,本以为她们可以一直这样和谐着,直到回到家的那一刻。
可是,容宝不见了……在玄歌一刻都不曾移开的视线里消失了,她一直骑着车,在那个熟悉的巷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嘴里着急的声声呼唤着容宝的名字,可是日落日出,冬来秋去,容宝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失神的看着那个依旧熟悉的巷子,曾经那里是多么的热闹和生机啊,如今却空旷得让她生出了冷意。后来,她也不见了,而那个巷子还在……
玄歌从梦里恍然惊醒,洁白光滑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她恍惚间睁开了双眼,在黑夜里除了黑色什么也看不见,梦,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梦中人的心结。
她静静的发了会呆,舒缓了一下情绪才坐起身子,乌黑亮丽的长发有些凌乱了,不经摸索,熟练的从床头柜上方拿过手机,手机里发出的微弱光芒给了她安慰,却不足以驱赶梦里给她留下的那些痛楚。
玄歌本就深邃的眼眸在黑夜的衬托之下更为幽深,她委屈的凝望着被窗帘遮挡的窗外,像是对着那个看不见的人倾诉着心里百般的委屈,哪有人像你这样的?明明都不要我了,还天天霸占着我的梦,你怎么舍得这样对我…,玄歌的眼角一点点湿润。
她还记得,那是个美丽的日子,花开了,鸟鸣着,树,是葱郁的。
年少的她看着她心爱的女孩,勇敢说出了心里的爱:“小宝,我喜欢你。”
可是初恋的告白散在了风里,飘去了所有的地方,却没能到达她心里。
她,真的好想好想她。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就算还会有无数的嘲笑与冷眼,玄歌还是想要回到那段时光,因为在那里没有分别,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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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村是玄歌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它被绿水青山四面环绕着,在蓝天和白云的渲染下,少了城市的喧闹和浮躁,独有着它的宁静与宜人,仿佛那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然而此刻,这个在外人眼里一切都很美好的村子,正在发生着一些不和谐的事情。
那是小时候的玄歌,额头带伤的她艰难的迈着她那双小短腿拼命的往前跑,仿佛身后有条可怕的野狗正在紧追着她,她的脸色因为紧张和害怕,又或许是运动过头,已经涨红了一片,直让人担心她随时会晕倒在地上。
在她身后响着几道粗鲁难堪却又稚嫩笨重的声音:“小野种,你给我停下来,再不停下来,下次你有本事就躲在家里别出来,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玄歌虽小却不傻,她知道的,如果停下来,被他们追上了,就只会被打得更狠更痛,就算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她也只能拼命的跑,直到家的那一刻,好不容易才拐了个弯,她知道,家快到了。
这是几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们看到玄歌已经跑进了家,只能停下来,用双手支撑着膝盖,弯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双像狼一样恶狠狠的眼睛不甘心的盯着那处茅屋,心想:要不是那个寡妇煞星在屋里,他们早就冲进去了。
玄歌跑回家,轻手轻脚的开着门,就连喘气时也用手捂着,小小的她已经非常懂事,她知道不能吵醒妈妈,更不能让妈妈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她并没有想到她额头上需要时间才能痊愈的伤迟早会说明一切。
屋外的几个小男孩依然在盯着小茅屋看,并没有要立刻走人的意思,他们在地上捡了几块大小符合他们力量的石头,用尽全力,一块又一块的扔向茅屋的小木门,本就破败不堪的小木门在石头的撞击下,发出响亮的铛铛铛的声音。
玄歌正坐在地上,靠着小木门歇息,小木门的振动和声响把她的吓了一跳,她用充满担忧的小眼神看着右手边的那间房间,担心妈妈会因此被吵醒。
因为发烧,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着的玄凤英的确被吵醒了,她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声音,以为是玄歌回来了,正准备起床,就听到一阵难听但并不陌生的话:没爸没妈的小野种,克子克夫的寡妇煞星,没皮没脸一直赖在小山村,恨不得人见人踢,猪见猪踩,真真不要脸。
玄凤英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这些话就像那锋利无比的长针狠狠地扎在了她心上。抹去眼角滑落的一滴眼泪,叹了口气,就撑着发晕的脑袋,起床了。
套上鞋子走出房间,很惊讶的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玄歌,强撑出一个关心的笑问她:“歌儿回来啦?在外面还顺利吗?”
屋外的声音还在继续,无情的扰乱着屋内人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