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半夜，殷乐便准备趁夜和月流风潜入皇宫。

“需要先去查探一下吗？”月流风道。

“不用，跟着我就行了！”殷乐拍拍胸口。

两人沿着高墙一跃而上。

这偷鸡摸狗的事，殷乐干得可是非常习惯，哪里有守卫，什么时候换岗，守卫巡查的路线，全部清清楚楚。几次都和守卫擦肩而过，两人隐没在黑暗中，硬是无人发现。

快接近大殿的时候，忽然从楼阁间转出来一队人，为首的正是太子殷离，随行的人手里大大小小都拿着不少东西。殷乐定睛一看，什么符咒之类的阴司物品一大堆，还有两人端着两个盆，里面黑乎乎的，闻起来却是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后面还押着一个跌跌撞撞的男子。

那男子似乎完全放弃了反抗，被押解他的侍卫拖着走，时不时被挨两脚也神情木然，没有反应。殷乐感觉此人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一闪身就跟了上去。

他们绕了几个弯，转进偏殿，殷乐和月流风飞身上了屋顶，移开几片朱瓦静静往下看。

里面端坐的正是殷皇。

“地湖的血阵完全开启了吗？”殷皇问道。

殷乐和月流风登时面面相觑，来对地方了。

“是，父王，现在各地的鬼魂亡灵，都往地湖聚集。”殷离答道。

殷皇挥挥手道:“去吧，把他带进去，准备好明日午时验血！”

“是！”殷离走到一旁的墙边，拉动墙上的兽头鼻环，用力一扭，随着咔咔咔的响声，墙边的一个书架打开，露出一个门，他们随即走了进去，书架又重新关上。

明日午时？殷乐犹疑了一下，还是找个地方睡个觉吧！

他朝月流风使了个眼神，两人飞身跃走。

几个迂回，就折进了一个幽暗的院落。

“仙老头猜的没错啊，真是这殷皇在捣鬼，他到底要那么多鬼魂做什么？”殷乐实在想不通。

“明天再看下吧。”月流风依旧对那个有点熟悉的血符耿耿于怀。

“嗯，那我们先在这藏身吧，明天再打算。”

“好。”

这个庭院完全不似其他宫殿的装饰，倒像是奴仆下人的住所。但好像被废弃了很久，满院的落叶无人打扫，有些已经腐烂成了泥，满院苍凉，一片破败的气息。

殷乐领着月流风兜兜转转，绕进了一个房间。

月流风一打量，这房间破旧且没有什么摆设，只有孤零零一个卧塌，连烛台都是随便放在地上的。窗子却十分惹眼，不是平常的木栏纸窗，而是做成了小小的铁窗，铁棍一根一根支立着。

牢房！！月流风瞬间反应过来，回头看着殷乐。

殷乐耸耸肩道：“你不要介意啊，这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这里肯定不会有人来的，比别的地方都安全。我们就暂且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月流风点头。

“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别的地方找点枕头被子过来。”殷乐抽身出去。

殷乐出了门外，沿着长廊一直走，终于停下，重重地靠在了廊柱上。不是不得已，他绝不想回到这个噩梦般的地方，看着周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草一木，每一处都像刻在自己的骨血里面，看一眼都如同剜肉之痛，每一寸地方似乎都有他儿时的影子。

他从有记忆起就在被关在这院子里，更确切是锁在刑房里面。

他和弟弟自小就被绑在刑架上，手脚被铁链锁住。牢头每天惯例给他们一顿毒打，各种刑具轮翻上。至于为什么，没人和他说过，实际上，他们除了牢头和几个守卫，谁也见不到。

刚开始的时候，他记得清楚，那时他还是有精力去想想东西的。

弟弟殷羽的身体太弱，为了不让他们虐打弟弟，小殷乐只好每天逞口舌之快，撒泼捣乱惹怒他们，引走他们全部的注意力，天天都被打个半死。但他像顽强的蟑螂，一次又一次地熬过来，他太想活着，只有他活着，弟弟才能活着！

有一次小殷乐和弟弟坐在牢房的地上吃饭，小殷羽一时没拿稳，不小心把碗打碎了。

小殷乐心里一惊，完了，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了一把粗犷的声音，“又是哪个贱骨头？存心给我找事是吧？”牢头抄起皮鞭，骂骂咧咧地走进来。

小殷乐一把把自己的碗也摔碎了，牢头愤怒地扬起皮鞭，狠狠地一鞭子甩过去，“啪”的一身抽在小殷乐的背上，小殷乐扑倒在地上，顿时鲜血淋漓。

牢头一把提起小殷乐后颈的衣服，扯得他背后的伤口要撕裂一样疼痛。

“又是你这小杂种，活腻了是吧，老子不信治不了你！”

“今天试哪个？”牢头狰狞的笑道，说着用手在挂满刑具的墙上划过。

小殷乐打个寒颤，瞪大眼睛，强忍着泪水。

牢头顺手就操起一根布满特殊尖刺的荆条，恶狠狠地朝小殷乐抽去，一鞭子下去就能扎进肉里，带出一些皮肉。

小殷乐紧紧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只感觉背上肩上到处都火辣辣的，刚开始还疼，后来就感觉不到疼了，整个人像要烧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醒来时，牢头和殷羽都不见了，身上都铁链也被解了，门敞着。

小殷乐浑身像个血人一样，慢慢扶着墙起来，每动一下都疼得直龇牙，他一遍喊着“殷羽”，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心里止不住的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