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烛摇曳，映得庄季的半边脸惨白，他这样冷冰冰的盯了我一阵子，却又突然叹了口气。

“你都忘记了吗？”他举着烛火问我。

“什么？”我先是一愣，继而意识到他在问我从前的事情，便果断的点了点头，“全都忘记了。”

他深深的叹着气，转过身子去了。

我看见他走了，心里猛的一坠，继而无法自控的难受起来。

我的心口像是被人攥紧，揪作一团，又像是破了个大洞，凉风簌簌的吹进来，刮的血肉模糊，吹的通体冰冷。

我勉强攥着手里的枯藤，只感觉一阵阵的喘不过气来。

要不然就这样松手算了，我想着。反正庄季也不打算救我，就算爬上去了也没地儿去，死了就死了。

可正当我这样颓废的想着的时候，崖上却传来了庄季有气无力的声音：“抓紧了。”

接着，枯藤便死死挣扎着往崖上爬去，我心中一喜，连忙双手攥紧枯藤，爬上崖来一看，果真是庄季救了我。

他气喘吁吁的坐在颗大树边，双手颤抖的端着那只蜡烛，微弱的火光映出他蜕了层皮，微微红肿的掌心，看来我是很重的。

我满心愧疚的走到他面前，嘴唇蠕动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还是他先开了口：“怎么样，还活着？”

“还活着。”我连忙答应，踟蹰片刻，又开口道歉，“抱歉，又让你救我一次。”

他斜着脸，抬起眼来看我：“要不是你叫了两声，我就掉下去了。”

“那也是我的错。”我盯着他手掌中心的勒痕，只觉得心中更加难受，鼻子像是被谁打了一拳，酸酸疼疼的。

“你这是要干什么？”庄季笑着，“你要哭了吗？”

“我没有。”我连忙否认，我想给他包扎一下伤口，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好似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摆了摆手：“小伤，一会儿就好了。”

我没吱声，想着回去一定要给他好好上药。

他仍旧在那棵树底下坐着，呼吸却渐渐平稳起来，半晌，他才深呼吸一下，站起身来，冲我道：“行了，走吧。”

“奥。”我含糊的应了一声，埋头跟在他身后走。

走了一阵子，我却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之前，在火里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和我说抱歉？”

庄季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这时突然来了一阵风，将本来就奄奄一息的烛火给彻底吹灭了。

我突然发现我的视力很好，即便是在这样的黑暗当中，我也是能看清庄季的神情的。

他嘲讽的笑了笑：“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会那样厉害的剑法。”

我又想问他为什么不救我，可他这时的神情又变的冷淡下来，让我不敢说话。

“你想说什么吗？”他的劲儿虽然小，但是耳力却很好。

“没，没什么。”我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想问你，你的手，还，还疼吗？”

他一愣，继而大笑，像是我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笑话，他笑的声音越来越大，认识他这么久，我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爽朗的笑。

笑了一阵，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冲我轻声道：“也就只有你会认为这是什么伤口了。”

我没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可是他显然在这样的黑暗当中是看不太清楚的，他茫然的看了看我这边，突然伸出手来。

我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之后，要放手却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