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娘子头也不抬说：“昨儿下了一天雨，打回来的鱼总共不到半斤，还都是些没长大的毛鱼，你问这干什么？”

李铮静了片刻道：“蓝翎吃不惯粥，我去给他煮点鱼汤。”

“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肯定不是农家人，吃不惯这些饭菜也不怪，那些毛毛鱼卖不了几个钱，给他吃算了！这破粥比水还稀，别说他了，我都吃不下！”李壮说着嫌弃地看一眼碗里的粥，抹了抹嘴道，“对了，记得放点油盐进去，味道好些。”

赵娘子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阴着脸离开。

蓝翎疑惑地看着这一家人，不明白赵娘子为何生气离去。

李壮无所谓地摆手，“我家婆娘小气，让她去。”

李铮站起来：“大哥你去哄哄嫂子，别让她气坏了身子。”

“妇人都这个样，一会儿气就自己消了，用不着哄。”李壮说着拿起渔具出门，又回头嘱咐李铮，“家里来了人，你今天别出船了，这天还有雨下，去了也不顶用，我一个人出去碰碰运气。”

李铮转身进去厨房烧火，忙碌了约摸半柱香时间，端着一碗热乎乎的东西搁到蓝翎面前，汤汁上面还飘着零星几点油腥子。

这是蓝翎第一次吃熟食。

嘴里的汤很烫，味道也挺怪，带着淡淡的咸味和鱼鲜味，与他之前吃过东西完全不同风味，却另有一种特别的口感。

满满一碗鱼汤很快见底，蓝翎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空碗，意犹未尽地望着李铮。

李铮努力不去看他嘴边沾上的汤汁，“明天我再给你多煮点。”

蓝翎眼里闪现一丝失望，摸了摸仍然没饱的肚皮，视线再次在房子四周搜寻阿黄。

……

下午又开始下雨，一直持续到晚上，本打算出海捕鱼的计划也取消。点灯时分，雨还未停。不时有雨水从屋顶的破瓦处漏下来，掉到屋子中央的一只豁口瓦盆里。

蓝翎躺在铺着稻草的床板上，听着雨水嘀嗒的声音，渐渐感觉有些困倦。

李铮起身吹灭蜡烛，屋里瞬间陷入黑暗，摸黑睡在地铺上。

天气原本闷热，因着这场雷雨凉爽几分。

“铮铮，你知道狐狸精么？”蓝翎突然翻一个身在黑夜里坐起来，直直望向地铺上的李铮。

“怎么这么问？”李铮不明所以。

“我听见赵娘子跟李壮说，不准偷看那只狐狸精。”

李铮：“……”

“你、什么时候听嫂子说了？”

“就是刚才你吹蜡烛的时候。”

“是不是听错了，我没有听到。”李铮转移话题，“人鱼的听力都很好么？”

“人鱼经常靠听力捕捉猎物，不会听错的，”蓝翎不依不饶地将话题绕回来，“狐狸精是什么？”

李铮想了想，又想了想：“……大概是说那些模样好的人。”

“谁是狐狸精，我也好想看看。”

李铮微微咳了咳：“嫂子说的狐狸精就是你。”

“我是人鱼，不是狐狸精啊。”

“……也许她在夸你漂亮。”

蓝翎迷惘片刻，最后重重点了点头，解决了心里的疑惑，闭上眼睡觉。

夜更深，偶尔传来的几声猫叫和狗吠，衬得小渔村愈加宁静。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蓝翎睁开眼醒来，是被极度的饥饿唤醒的。

由于刚化足的关系，他现在的身体极其嗜睡，体内的食物也消耗得异常迅速。

一下子就饿得浑身发慌。

蓝翎努力忽略脚心的疼痛，下意识寻找食物。竖起耳边听了听，倏地发现后院里传来细微的声响，急忙爬起床，脚软站不稳，本能地用双手撑住了地面，又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爬着，悄无声息来到后院，循着气味和声响，径直停在一个关闭着的鸡栏前。

蓝翎打开鸡栏，借着微光瞥见三只肥壮的老母鸡，双眼顿时焕发出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