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

江行起身道：“我去一趟卫生间。”

他还从未有过这样奇怪的心情，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流泪，只是更多的却是懵懂和不解。江行用冷水冲了把脸，头有些发晕，脑海里悄无声息地生长着一些疯狂的念头，江行紧紧闭了下眼试图驱赶掉这些不正经的想法。

刚走出盥洗室，便看到顾遥倚靠在门口，后脑勺贴着墙壁，镜身墙面映出一个对称身影。见江行出来，顾遥便离了墙站定，转过身来正对着他，露出一个令人舒心的和煦笑容，仿佛刚才那个落寞到有些阴郁的身影只是江行一瞬间的幻觉。

“你在等我？”

“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我打算回学校了，要不要一起走？”

“现在吗？”

江行“嗯”了一声，顾遥不假思索道：“那走吧，我送你。”

江行像是被定在地板上似的，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怎么了？”顾遥在他身侧站定，先是等了一阵，见他还是没动静，只得开口问道，略低了头想去看他表情。

半晌，江行忽地拉住顾遥袖口，仰着一张少年稚气的脸抬头看他，眸子里柔得似化了一潭春水：“顾遥，我好像喝醉了。”

顾遥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愕然神情，优雅斯文如他，此刻却是手足无措了，只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嗯？”

江行似乎对顾遥的反应很满意，也不管自己到底醉没醉，软绵绵的身体就要往他身上粘：“我说，我喝醉了。”

顾遥回了神，大脑中一根神经和他后背的脊椎一齐紧紧绷着，右手却自然而然地揽住那细腰，因为过分克制而隐隐发抖。

光投怀送抱还不够，江行澄澈明净的眸子里染上了与之极不相符的妖媚，肆意出卖色/相的同时，一双手还抚上了顾遥的脸颊，摘了那副斯文极了的银丝眼镜：“嗯……这样看起来更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江行……你真的醉了？”这话听起来语气平稳，可贴在他身上的江行却清楚地感受到了那起伏剧烈的胸膛，这压抑的性子也简直跟那人一模一样。江行忽然有些气不过，干脆直接倒在他肩头，整个人断了线般彻底落在他怀里。

顾遥下意识揽紧了些，稳稳立在原地，还是一字一句道：“江行，你真的醉了么？”

这一次声音沙哑，先前隐忍的情/欲不加掩饰地流露，江行后颈一凉，身体本能地僵住。

“就当你醉了吧。”

江行这下有些害怕了，他那仿佛散了架的身子又一根一根拼回了骨头，正打算站直身子，却突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拉扯了回去。顾遥双手紧紧抱住他——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把他按在怀里，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里。

江行只觉浑身上下都快不属于自己了，男人身上热烈的温度和周身萦绕的淡淡香气却清楚地提醒着自己有多么顺从和享受。

但顾遥只是紧紧抱着他，什么也没做。他抱了很久很久，力道之大以至于放手时江行累得气喘吁吁，半站半倒地瘫在他身上。

“我是醉了，不过我酒品还是很好的，不吵不闹，只会倒头睡觉。”江行开口，“我累了，送我回宿舍好不好？”

江行这次倒说了实话，刚才去卫生间的时候已经有了困意，又被这么一折腾，连身子也开始喊累了。

顾遥不答话，走到他身前轻手轻脚地背起了他，江行确实不吵不闹，温顺得像只在太阳下睡懒觉的猫。

没等二人坐上车，江行已然趴在他背上沉沉睡去，临了还呢喃了一声“宋曦”，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跟着那个名字微微收紧。

顾遥打到了出租，把江行挪上了车，让他稳稳靠在自己怀里，继而对司机说了一个和学校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区名。

“宋曦……”顾遥看着大腿上盛着笑意的熟睡脸庞，也低低念了一声这个名字，嘴角略微上扬。

江行第一次见到宋曦，就在他开始做梦的第二天，按现实的时间来算，也就是前天晚上的事。

起初他以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是近期压力太大，才做了这么一个神神叨叨的梦。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后，便早把这梦抛之脑后了。

可第二天早晨，江行伸着懒腰在净阁里醒来的时候，顿时睡意全无。

江行再次腾地坐起来，两只手在脸上摸了摸，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捏捏脸还有点疼。

根本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