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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灿烂,若出其里(1/2)

他完全僵在原地,若要说,感觉更像是被那双湛蓝色的深邃眼眸牢牢定住了。

席地而坐的俊逸青年静默地凝望着他这个不速之客,略显苍白的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或是被打搅的不愉,甚至不关心他为何会突然出现。蓝眸率先移走了视线,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执起小桌上的酒壶为自己满上一杯,随后悠然自得地举起白玉杯品起酒来。

终于从凝固的对视中解放出来,他眨了眨眼睛回了神,无比尴尬地跪坐起来,紧张失措亦重新回归。他垂下脑袋,窘迫地道起歉:“对不起,在下…误闯客室惊扰了阁下,实在失礼,恳请见谅!在下马上离……”

“喝酒吗?”

柔和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轻易地化解了僵硬的气氛。“离开”二字尚未能说出,他便被这突如其来,不着边际的问题问得顿失语言。惊讶地抬起脸看过去,对方迎着他的目光,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嘴唇微微翕动,他应当要回话,可却只是愣愣地摇摇头。

青年脸上掠过了一抹浅笑,问:“是不喝,还是不会喝?”

“我…我不知道……”他放低姿态,克制地垂下视线去盯着地面,试着冷静下来。但一颗心跳得紧,莫名所以的想要去看那双眼睛……

“到我这儿来。”他柔声说道,在席上换了个慵懒随意的坐姿。

他心一颤,犹豫地抿紧唇。(被设计)唐突闯入已然失礼,若贸然拒绝,只会又给霓裳他们添麻烦。尽管眼前这玄衣革带的贵公子看起来不会是金瑞那种飞扬跋扈之人……

时刻记着不能和其他陌生的妖魔太过靠近。然,身体先于意念,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感觉得到对方审度的视线追随着他,直到他来到对方面前也未曾中断对他的注目。

“坐。”青年和善地请他在左边坐下。

片刻迟疑后,他颔首低语“失礼了”,在恰当的位置上跪坐下来,既不失尊重,也能与对方保持距离。

青年从小桌上的托盘里又取来一只白玉杯放在他面前,先后斟满清酒后,持杯望向他,有礼道:“请。”

却之不恭,他只能拿起那小巧的酒杯,低声言谢。随对方优雅地仰杯而尽,一股淡淡的桃花香甜在口腔内蔓延开,随即因酒的辛涩微醺而轻轻皱了皱眉心。他盯着手里的酒杯,认真回味着陌生的味道。原来对酒也没有记忆……

听见一声轻笑,他循声抬头看去。对方勾着嘴角,注视他的眼睛里透着兴味。“觉得很难喝?”

他感到脸上一热,尴尬摇摇头。“我想我是第一次喝酒,所以难以评定味道如何……”

青年闻言,看他的眼神更有趣了。“你难道不能确定自己以前喝没喝过酒吗?”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不想透露失忆的事情。

“好吧。”

见青年放下了自己的杯子,他也把手里的玉杯搁回小桌上。想趁此向对方提出告辞,却见青年食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困惑地看过去,青年抬了抬棱角分明的下巴,示意他倒酒。他一怔,又把话全部咽回喉咙里。

他直起身去拿起那尊白玉酒壶,小心为对方斟满杯后,迟疑地停顿了一下。或许是心思太明显,只听见对方说:“不爱喝,便不勉强。”

他颔首谢过他的体恤,把酒壶放回去。对方半天没有拿起那杯酒,他又疑惑地抬眼,却发现他正静静地看着自己,仿佛在等。视线胶着半响,瞧他仍不明所以,青年又一次叩响了桌面。这次他明白了,对方在暗示他呈酒。

“……”

明明酒杯就在手边么……

因离得稍远,他微微起身挪动双膝,往对方那边靠近了一些。双手拿起对方的酒杯恭敬有礼地递过去。

“公子请用。”

青年弯起唇角满意一晒,伸手去接。就当他放手时,酒杯却“意外”从对方手中滑落。

他一惊,慌忙去接那只酒杯,却不想在这一刹那,自己的手腕被青年抓个正着,同时有力地一个拽拉。毫无防备的他失去平衡往前扑去,又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结结实实地落进了对方的怀抱里。

青年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倒在他臂弯中的人,满眼得逞的笑意。毫不在意酒杯滚落在地,浸湿衣衫一角。

惊魂未定,又陷入那一抹摄人心魄的湛蓝中。他失神凝望着青年澄澈明亮的眼眸,犹如熠熠生辉的蓝宝石般,教人惊叹不已,沉醉其中。隐约感觉在更遥远的过去,他也曾如此凝望过一双这样举世无双的美丽眼睛……

模糊的记忆碎片在即将与现实重合时被一阵刺痛阻断了,同时他被唤回了神志。皱着眉头,想抬手触碰生疼的脑袋,发现一只手腕落在对方手中,接着才意识到两人现在姿势暧昧而亲昵。

“……!”

他红了脸,想收回手,从对方腿上离开。偏对方紧握着他的手腕不放,仍将他困在怀里。

“公子请、放开我……”

眉眼含笑的青年只是细细端量他的脸,无视他的诉求。片刻后,只听他放低了声音 ,问道:“你刚唤我什么?”

“什……”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又被题外话弄懵了。青年一副显然不会把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的样子。须臾才转过弯来的他,讷讷回答:“公子?”

青年挑了挑眉。“非也。”

他不解地蹙眉,想了想,低语:“阁下……?”

青年也皱了皱眉心,沉声道:“你是故意么?”

一时语塞。被他指责得莫名其妙,他又尝试抽回自己的手,一心只想摆脱现在被男人抱着的窘迫状态。“……您可以先放我起来吗?”

“不可以。”青年不带商量地一口回绝,毫不在意他眼中的抗议。“除非你再唤一次刚刚的名字。”

名字?

什么名字……?

他完全没印象刚刚有提起任何人的名字。“无理取闹,我、我尚未知道阁下姓名,要如何称呼您……”

青年一怔,又被他理直气壮的软语指摘逗乐。“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他脸上又腾起热气,抿紧了唇,不愉地瞪着那忍俊不禁的俊脸,竟被他莫名戏笑。脱口而出:“明明是你在捉弄我!”

见他神色羞恼,青年却心生愉悦,美人生气起来真是别有一番风情。见他实在想不起来,遂提示道:“你刚见我时说的名字嗯?”

刚见面时……?

他仔细回顾前面,好像并没有……

‘郁郎……’

一句轻喃呓语随着对记忆的检视,蓦地浮现出来。他怔住了,这是谁的名字?他怎么会说出这个陌生的名字?他不解地抬眼,迎上了对方耐心温柔的眼睛。

“想起来了?”青年莞尔,见他万分困惑,亦不知所措的神色,知道他确实是想起来了。“再唤一次。”他柔声哄说。

“……”

他双唇微动着,发不出声音。青年的视线从他眉目间慢慢落在他唇上,他顿时感到唇舌干燥。气氛蓦然变得暧昧氤氲,教他心跳得无以复加。那名字堵在他喉间,带着无以名状的亲昵感与难以解释的羞涩。感觉混乱不已……

“郁……”

就在他即将念出占满心房的名字时,一声清脆悦耳的叮铃声打断了他。接着是喜气洋洋的童声齐声高喊道:

“花魁到嗷——喵——”

两人望向门的方向,率先见到打扮成讨喜孩童模样的两对小猫妖,手舞足蹈地开着路,跟在后面的小猫妖则喜眉笑眼地摇着悦耳的金色手铃,还有负责抛洒花瓣雨的河狸小妖,排场十足。

最后出现的是被两位沉鱼落雁的娇美丫鬟搀扶着的,完全盛装打扮、仪态万千的当红花魁。一身金贵的蝶羽华裳衬托出她婀娜的身段,项上一条耀眼的红宝石项链让裸露的雪肤看起来更是吹弹可破。精心梳理的乌黑秀发盘着大气的盘桓髻,簪金佩玉,贵气逼人。而她那张绝美精致的容颜才是这一身的重头戏,低眉半垂眼已让身側陪侍的丫鬟们皆黯然失色,可谓人比花娇,艳绝群芳。

停在半路,花魁缓缓屈膝行礼,慢慢地抬起勾人十足的美眸望向前方席座,但见席上的景象,一张温婉可人的笑靥瞬间冻结。他不幸撞上了她惊诧不已的眼睛,不用猜也知道她此刻内心会有多震惊。任谁见到两个男人这样暧昧的搂抱着,都会是这番反应……

“出去。”

头上响起一声简明扼要的命令,铿锵有力,不容置喙。他倏地看回青年,只见他神色冷峻,完全变了个画风。就连那清亮的蓝眸也不知何时黯了下来,只透着不愉的阴沉。

再看那一行人,完全被这重重的两个字砸得鸦雀无声,瞠目结舌地僵在原地。最前面还摆着金鸡独立舞姿的小猫妖一个脚下不稳,喵呜一声往后摔了个四仰八叉,激起一阵丁铃当啷。

“魔、魔君殿下……?”

魔君?

他是魔君!

他惊讶不已。这里难道不是桃仙居,而是……极乐宫?!他怎么会……

花容失色的花魁期期半响,被那道阴鸷的目光一扫,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身旁的丫鬟们已经个个吓破胆,手忙脚乱地搀扶着花魁离场。花魁不甘心地咬紧朱唇,含泪转身前甩了他一个怨怼的眼神。

心一沉。可是被结怨了……

初见楼内花魁就被她人误会、怨上了,都拜这人所赐!气堵胸膛,他趁始作俑者紧盯着花魁的人离去,连忙抽手推开对方起身。才撑起身子脱离禁锢,手臂被身后的人拉住,眼前又一花,再回神时,这回自己竟已经被对方压制在了身,下……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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