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琴岛的事念叨半年了,越说越没了动静,华远过来做总经理那阵子还有些盼头,但他天天两头跑,兼顾不来又很累,没一个月就主动请辞了。金宇源更觉得失落无望,苦于只是个执行者,对公司决策层无能为力,只好安慰自己说,既然“皇上”不急,做“臣子”的急也没用。于是慢慢转变心态,开始安然自得起来,有时间就看看书、去江边跑跑,反正学习或运动总是好的。
这天,一场夜雨过后,天气又凉了半截。暗青纯净的天空,闲挂了几大朵白云,轮廓清晰,悠然自在;白云不远处,月亮发着倾城荧光,给世间平添几份寒气。在江边跑步的金宇源,感觉空气也变冰凉,呼吸之间倍感清爽。
跑完两圈后,他气喘吁吁地扶在栏杆上,望着对岸江景:CBD的灯光五光十色,江流中的游艇炫彩夺目,相比之下,那些星光、白云、银月等天然之物,竟也黯然失色。金宇源正想得出神,突然手机响了,刘玉婷打来的,感到有些诧异,虽然经常在网上聊天,但很少打电话,而且在晚上这个时候,赶紧接起来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刘玉婷上气不接下气,说:“阿源,你在花城吧,在就好!你知道我不是在出差嘛,公司又突然催我回去,要赶上明天上班,我一看明天也没那么早的高铁,只能临时定了晚上的,十二点多才到,还没有座位,哎,所以想着,到了花城去你那里将就一下得了,睡你们沙发或者随便开个旅店都行!可以吗?深夜不好打车,明天一早再回去直接上班。我现在正往高铁站赶,应该刚好赶上,急死我了都!”
“可以啊,非常欢迎,你睡床,我睡沙发,没事,慢慢来,注意安全。”无论男女,刚出来都不容易,金宇源对此深有体会,而且又是朋友,所以也没多想。
“好的,那就好,正好又可以跟你聊聊,呵呵。”
“嗯嗯,你几点到站,我去接你吧!”
“不用不用,从站里直接下地铁更方便,找人也不好找,我过去找你就好,记得也不远!准备进战了,先挂了,微信聊!”
“好的,不远,你路上小心!”挂了电话,金宇源长舒口气,本来还想再跑两圈,既然有朋友要来,早点回去好了。
回去的路上,金宇源才反应过来,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虽然平时总把刘玉婷当哥们儿,但她毕竟是个女生,家里还有合租的舍友,让她睡沙发肯定不合适;但是,让她睡屋里,自己睡沙发,舍友看到也尴尬,很没面子……想来想去,越有点跑偏,“君子”和“小人”的自己都出来争执,“应该发生点什么”和“绝对不能,一定不会”两个想法反复争执,谁都占不到上风。
此时就到社区大门,才注意到对面路口就有家成人用品店,正邪之间还在挣扎着,最后他深深闭上眼,长叹一声,坚决走进了大门。
楼道里比平时阴冷很多,金宇源虽然果断做出了决定,心里又有些失落,想着如果真有机会发生什么,还是来得及的。突然,电话又响起,以为还是玉婷,不紧不慢掏出来一看,居然是苏文。“今天都是怎么了!”,更觉离奇,自从上次跟苏文私聊被浩林醋意警告之后,就没再跟他们搭过话,此刻又是这么晚打个电话过来,真不知闹哪出。
“喂——阿源,我是苏文,你在哪里,花城吗?”
“是,怎么了你,听声音很累的样子?”
“没有了,我也在花城,在天河,你有空吗?想让你过来帮个忙,可以吗?”
“天河?有空啊,帮什么忙?怎么了吗?”
“没怎么,你过来就知道了,我发个定位给你,到了打电话,谢谢,今晚靠你了,真的!”
挂了电话,金宇源更觉云里雾里。很快就收到了苏文的定位,正在江对岸,并不远。看时间才10点多,玉婷那边十二点多到,这边马上过去,帮什么忙也好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可以赶上的。他心里盘算着,冲回了宿舍,很快洗个澡,换身不错的衣服,按苏文的定位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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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里是著名的海滨城市,海岸线五百多里,外岛屿星罗棋布,每天前来旅游度假的人络绎不绝。到了这里,不管有多糟糕的心思,吹吹海风、听听海浪、吃吃海鲜,一切都该烟消云散。
陈剑涛站在酒店的阳台上,将深夜海景尽收眼下,看明月照射的海面波光粼粼,海风吹来挥舞着纱窗,心情舒服、畅快。他点上一支香烟,默念了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仿佛浪花也有共鸣,“哗哗哗”的声音愈加生动。
“你怎么醒了,开这么大窗,有点冷哦!”在床上熟睡的女子,突然醒了过来,她穿好睡袍来到阳台。
“不好意思小叶,吵醒你了!”剑涛客气地说。
“也没事了,反正平常都很晚才睡!”她从剑涛手上接过火机,也点了烟,依靠在栏杆上抽了起来。
两人吐出的烟雾被海风吹散,余味销魂。剑涛眼光发亮,盯着小叶身姿赞许道:“没想到,你抽烟的样子也这么酷!”
“是的,不管做什么,一定要酷!”
“有道理!”剑涛缓缓点头,深表赞同。
“要是有酒就好了!”小叶说。
“这个好说”,剑涛马上回房拨通了服务电话,让人送几瓶上来。
“看来你也是性情中人!”
“生活嘛,怎么舒坦怎么来,哈哈!”剑涛心想,这时刻真是幸福极了,窗外良辰美景,身边又有佳人,再配上美酒,不用喝就已经醉倒。
服务员很快送来了一打啤酒,两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喝酒抽烟,配上客房的零食,潇洒得很。剑涛一时兴起,给她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出身在书香门第,从小就被家人硬生生安了个伟大理想——诺贝尔文学奖。可令家人失望的是,他偏偏喜欢理科,打小起,数理化只要认真听了就能考高分,文史类的科目一点都没兴趣。这样到了高中,家人实在看不下去,逼着他报了文科方向,最终矫枉过正,高考成绩也一般般,只够上个普通本科。到了大学,家人还不死心,对他从未放松监管,不让住校,必须每天回家,而只要一回到家,就被逼着看各种文学典籍。四大名著、中外小说……,各大家的著作在他那里乱成了一锅粥。过分的是,交个朋友,家人都要过问人家文学功底,谈个恋爱也要被审查文化水平……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家庭,想着一毕业就远走高飞,所幸时间一熬起来也很快,学习生涯很快就结束了。于是前不久,找好了嘉禾里这家单位上班,来了两三个月,觉得一切都好,一个人逍遥自在,非常快活。在来这里之前,还担心过来会不会想家,毕竟从小到大都在那样熟悉的环境长大,但过来后发现,这担忧简直可笑,体会过海阔天空的小鸟,怎么会惦记锁它那牢笼。
剑涛讲完时酒已喝了大半,果然是看过很多书,令小叶听得津津有味。她早已把藤椅搬过来紧挨着剑涛坐,脑袋躺在他胸前,一双长长的白腿耷拉在藤椅把手上,惬意地仰躺着。手里拿着酒瓶,不时找剑涛碰一下,再喝两口。听完后,颇有余音绕梁的感觉,她动容地说:“有这样的家庭,你已经很幸福了,要珍惜才是!”
“不觉得自由更可贵嘛?”剑涛低头俯视着她,将柔媚的身段一览无余。
“你们这些文化人不是经常说嘛,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所以自由当然重要!”
“哈哈,厉害厉害。”剑涛越觉得她美。
“哪有,班门弄斧了!”
“不会不会,要不是有家人逼着,我话都说不溜,哈哈!”
“行了吧你,过于谦虚就是骄傲”,小叶微闭双眼,温柔地说:“就让我这样躺着好吗,很舒服! ”
“好啊,你想躺多久都行,反正看着你我也很享受,不吃亏,哈哈!”剑涛故意挑逗。
“坏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吗?我刚来不久也不熟,想找个周末请我那帮同学过来聚聚,以前在学校也没机会,现在可以了,联络一下感情也好!”
“有啊,海边踩踩单车、吃吃烧烤……都很好,要不他们来之前跟我说一声,我帮你们做个行程?”
“哇,那更好,找你真的是三生有幸!”
“少来,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叶向他翻个白眼。
剑涛呵呵笑笑,就让她舒服地躺着,也看够了,拿出手机查起日历,想找个风和丽日的周末,把能来的同学请来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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