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话一落,林间的说话声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四周只能听见火堆里树枝炸裂的声音,就连鸟叫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柯弋细想了一下这几个时间点,但是并不觉得有什么联系。
“大爷,你们都是哪儿的人?”话是傅正炀问的,在场十八人,大概也就他一人处于最放松的状态。
“我们是广西一座山上的。”高承庆抬头看着天空,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像是陷入了某些回忆。
“进入永夜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傅正炀的手指有节奏地拍打着熊头,如果不看他吊儿郎当的坐姿,光是听他说话,倒还真有些唬人的错觉。
“我们是看着天一点一点黑下去的。”高承庆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旱烟袋,抖出些许碎烟叶按在烟锅里,“咱都是些老头,也没有太大的求生欲,想着死了就死了,就没准备躲...”
“大爷。”在这个时间为重的地方,柯弋没有太多耐心去听他讲永夜前的事,所以不得已打断了他的话,“您能直接跟我们说说吗,来这里之前,你们都在哪儿,做了什么事。”
他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柯弋不悦地回头看了那熊皮上的男人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这么热的天睡熊皮,不是疯的就是傻的。
“做了什么事啊。”高承庆弓着背去火堆里点燃了烟,又靠回树边坐好才说道,“我们这几个老头都去了村里的树林,跟这儿差不多的树林。”
“进去做什么?”黄飞林大概也是个急性子,听着老头说话的语速,满脸挂着的只有不耐烦。
“山上有寺庙,去求菩萨保佑。”
黄飞林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继续戳着地上的土。
“然后呢?”柯弋问。
“然后遇上了地震,我们都掉进了沼泽地。”高承庆笑着道,“掉进去就来了这儿。”
傅正炀听完又看向夏园:“你呢?”
夏园把串着鱼的树枝递给身后的几个小孩,这才回头说道:“我是石家庄的,永夜当天,我哪儿也没去,就待在家了。”
“待家里也能被扯到这儿来?”陈俞鹏自从到了这里,就一直跟夏园不太对付。
柯弋的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扫了扫,后又问道:“你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来这儿?”
夏园低着头仔细想了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当时好像摔坏了一个镜子,一个冒着蓝光的镜子。”
“对。”高承庆点点头,“沼泽地也冒着蓝光。”
柯弋若有所思地看着鞋尖发呆。
傅正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之后扯着北极熊皮抡胳膊又扔回了树上挂着。
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兴致缺缺地扫了众人一眼:“也不知道你们瞎怀疑个什么劲,不都是从地球来的吗。”
“他们说是就是了?”黄飞林还是坚持己见,谁说都不信。
傅正炀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离开前又说道:“假设地球是从南极往北开始消失的,不也得过了广西才能到石家庄吗,看你们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画会儿世界地图补充一下知识?”
柯弋看着他往林子里走的背影,脑子里也认真地思考起他说的话。
如果永夜是一个地方消失的前兆,消失顺序又是从南往北的话,那么时间上的不同就能解释了。
但是从南极到广西耗时五个月,而广西到石家庄只用了短短八天,难道地球的消失速度在加快?
大面积灾难爆发后,网络也跟着瘫痪了,他们根本得不到实时信息,所以这以上种种,都只是猜测。
至于为什么不同时间的人都到了A-9783,又是为什么一些人没有卡片,柯弋觉得,这些问题可能需要问发明这场星球跳跃的人。
毕竟这东西认真说的话,应该是个bug吧。
黄飞林有些烦躁地起身踹了身边的树一脚,又转头看向那几个挤在一起的小孩:“你们从哪儿来的?”
小孩儿被他的目光吓得身子不住地颤抖。
夏园立马起身挡在孩子们身前,双手握拳看向黄飞林和他身边的人:“这几个孩子不是我们国家的,你们有气的话也别对他们撒!”
“关你屁事!”陈俞鹏狠狠啐了一口,指着她骂道,“是不是给你脸了,什么事你都能插一脚?”
“那也是你挑起来的!”夏园毫不退让,“不团结起来我看你怎么出这个地方!”
柯弋抬手揉了揉耳朵,这些人比任超还聒噪。
他调出指南针,按下路线记忆功能,之后才顺着傅正炀离开的方向走了去。
有功夫听这群人吵架,还不如多转转,万一走了狗屎运,找到通道了呢?
不过走出一段后,柯弋发现,这个林子很小,他走的直线距离还不到两公里,就已经看到林子外的景象了。
就是一块不怎么起眼的平地,左边是个山洞,正前方和右边全是悬崖,悬崖几乎是九十度垂直,往下除了雾气,什么都看不到。
难道说通道不在这边?
“哟,跟踪我啊?”傅正炀弯着腰从山洞里走出来,脸上挂着看似热情,实则疏离的欺骗性假笑。
为什么他能看出来,因为大学毕业前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这样的人。
柯弋往他身后看了眼,又默不作声地蹲下。
他抬手在崖壁上摸了摸,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风化比较严重。
“挺高的。”傅正炀站到他旁边,脚尖和悬崖的距离最多只有两厘米,“我刚扔石头试了一下,连到底的声音都听不见。”
柯弋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傅正炀偏着脑袋看了他一眼:“恐高?”
柯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山洞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