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带到尽头那间房里,我这儿还有药。”
“会死吗?他们不是在沙漠吗,为什么会有冰啊!”
“没有生命迹象了,怎么救!”
“亏你还是医学院的,怎么遇到点小事就慌了。”
“救我们肯定救,但他就是个普通人,活与不活只能看他自己。”
......
不是找到通道了吗,不是已经传送回枢纽站了吗,那这又是哪儿?
柯弋看着悬空的双脚和脚下翻滚着的岩浆,一时间有些懵,这是又回到了E-6370?
他试探着伸脚往前走,但是刚迈出一步,就被头顶一块降着冷气的冰层压住了。
看着自己的身体离岩浆越来越近时,他张嘴想叫,但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手脚也动弹不了。
脚上升腾起的热浪和头顶降下的冷气,都让他难受得喘不过气。
一边是难熬的炽热,一边是刺骨的寒冷,两面夹击。
柯弋被挤压得蜷在一起抱住自己的膝盖,被迫忍受着这阵难捱的剧痛,同时脑子里还一直不断地晃过疯子爹和傅正炀交错在一起的说话声。
“柯柯,爸爸捡了一个好乖好乖的陀螺,我们一起去小广场玩吧!”
“不要!”柯弋咬着牙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这是他小学发生过的事,“你不是我爸爸,你是疯子!”
“不是不是,不是疯子,我是你的爸爸。”
“你就是疯子!同学们都不跟我玩了!他们都说你是疯子!又疯又傻!”
小柯弋的声音刺耳的传到他现在的耳朵里,听得他心口酸涩,有后悔,有难过。
“那爸爸就自己出去玩,我出去了。”
那时的自己以为他可能就是去小广场玩陀螺了,要不就是又去哪个垃圾堆里捡东西了,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老爸这一出去,去了快十年才回来,这十年里,就连警察都没有他的一点线索。
而他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奶奶去世,他暂且把这个叫做亲人之间的心灵感应,即使这个儿子是一个疯子。
但是疯子是怎么知道他们搬家后的地址,这个是柯弋一直没有想明白的。
“柯柯,爸爸穿什么衣服送你去学校呀?”这是大学开学前,因为自己的愧疚,就答应了老爸,让他陪自己去学校。
不过谁也没想到一去学校他就跟别人打起来了。
理由很可笑,他说他打的人是在笑他们二人,笑什么呢,他头上顶着的头发也不知道几年没洗了,味道大得别人躲他们还来不及,怎么又会笑呢?
“爸爸没有骗你,他就是在笑你。”
“笑我?”五年前的柯弋声音听起来比现在还要清冷太多,话语间从来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他们为什么要笑我,我有什么值得他们笑的?为什么你一回来我就要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为什么你要来学校?为什么你总是要把属于我的人生搅得一团乱?”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疯子爹听不懂这些,但他能听出自己的语气变化,他知道自己生气了,所以他又走了,一走五年。
柯弋双眼禁闭,脑门上流出的汗水很快又被冻成了冰。
疯子爹不过就是在用他自己的方法去爱儿子,他又有什么错?
原来再次想起这些想要封存的记忆,还是会难受?
脚下的岩浆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啸,像是孩子的尖叫,又像是巨物的碰撞。
“你爸爸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就算是疯疯癫癫的,但他会永远快乐,不是吗?”
是谁在说话?
柯弋睁开眼看着正前方出现的两个人,左边是傅正炀,右边是疯子爹。
五年没见了,怎么还是这件衣服,头也肯定没洗吧,头发都拧巴了。
“柯柯。”疯子爹朝他伸着手,脸上挂着像小孩一样纯真的笑,“爸爸带你去玩。”
柯弋突然咧开嘴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嘴里无意识地叫出了在他记忆里从未喊出口的称呼。
“爸,我好痛。”
“跟爸爸去玩吧,我们离开这里就不会痛了。”
柯弋抬手把脸上结成冰的眼泪抹开,颤着手往前方伸去。
“柯弋,你可以的。”
傅正炀?
柯弋身子颤抖着,他咬着牙收回手,极短的指甲在小腿上发了狠地掐。
骨头快要被烧化了,脑子也快冻僵了,好痛。
为什么明明找到通道了,他还会回到这里被折磨?
傅正炀呢?他不是已经被冰冻上了吗,他为什么也在这儿?
“你不想去T01看看吗?为什么又想放弃?”
没有,没有要放弃,怎么会放弃,要死不活走了那么远的路,怎么可能还要放弃。
柯弋举起双手往上撑着冰面,看着渐渐被冻上的手背,他忍着眼泪往疯子爹的方向看去,嘴里溢出了点哭声。
又一次把老爸推开了啊。
自己还真不是个合格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