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折腾,加之温退思言语间一通连消带打,江澄方才因和魏无羡争吵而激起的火气也渐渐小了,也不再疑忌温退思有图谋阴虎符之意,只是上山之前,点金阁中积压的阴影与恨意尚无从消散。
更别提温退思仍旧笑得温和,像是压根不知道怎么生气一样。
江澄看着那张笑脸,越看越是怒火翻涌,只想狠狠打击温退思一番,想也不想便出言讥刺:“好个老弱病残,凭着老弱病残便赖在魏婴身上了是不是?大好男儿护不住家人老小,只能仰人鼻息,你到底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江澄的讥刺尚未说完,忽地停住了,脸色苍白,持着三毒的手微微颤抖,耳边只回响着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大好男儿……仰人鼻息,到底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江澄又想到了点金阁上金光善那可恶的嘴脸,当时他被迫当众道歉,只觉自己颜面丢尽,便不由得恨上了与此相关的所有人。但这“仰人鼻息”四字一出,他竟是豁然开朗。
若是他江家还有全盛时那般实力,谁敢对他江澄和自家家臣的事指手画脚?他被逼到亲上乱葬岗的地步,何尝没应了那四个字?
仰人鼻息!
恰在此时,温退思轻声道:“江宗主,其实点金阁上之事传得很广。我曾建议魏兄时不时去镇子里探听一下消息,是以我们也听到了一些流言。魏兄本不许我提起,他说这只会让江宗主更生气。”
江澄胸中火烧火燎般的愤怒忽地垮塌,仿佛被抽空一般,竟有些茫然。
“阿慎,别说了。” 魏无羡皱眉道。
江澄忽地冷冷道:“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
温退思行了一礼,缓缓开口:“其实江宗主不是真的觉得我们非死不可,尤其是温情和温宁。只是被逼到了言语的死角,好像若处理不了魏兄,便再无能、也再无资格做这江家家主一般。江宗主一人担着全江家的担子,若要做取舍,舍了我们这些早晚是个死的温室残党,顺理成章。”
江澄回想当日点金阁上场景,正如温退思所言,冷冷道:“江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来指指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