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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告别悲山(1/1)

新年那天跟寻常一样,雪还继续下着,不大不小,非色一早爬起来,悄悄下楼准备年饭,土家族最重要的那顿年饭是新年起床后吃的第一顿,一般头天晚上做好前期准备,清早起来开始做,上午十点多钟能吃上。虽然只有两个人,非色也不想太简单,他在厨房转悠着打理各种菜式,使出了浑身解数,看上去倒有点像身怀绝技的大师傅。

可惜谌西太知道他的底细,从八点来钟睡醒后,他就窝在灶前看着这位厨艺尚可的师傅忙碌,顺便帮他照顾灶火,非色说“添火”,他就从灶前码放的柴堆中抽一根干木柴扔进灶膛,非色说“退火”,他就直接拈起一根燃得正好的木柴塞往旁边另一个冷灶口。近段时间来,在非色的训练和指挥下,他干这活已经相当熟练。在数十次添柴退柴之后,年饭终于可以上桌了。谌西累得够呛,这是这么久以来非色做的时间最长的一顿饭,他这个打下手的亦十分卖力,新年总会让人莫名喜气洋洋的,哪怕它本质上跟普通的一天也没什么差别。

十点钟左右春山打了电话来拜年,问他们吃了年饭没,非色说正吃着呢,把你上次带来的野兔子一锅炖了,还有你家的腊肠和山鸡,你从溪里抓的小鱼干,你家的剁辣椒和榨辣椒……他报来报去觉到了惭愧,“春山,”他带着笑轻声说,“你太好了,如果没有你和你们家人,我在这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突然说这些干嘛?”春山大声说:“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再不说都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非色看了眼一直望着他的谌西,“春山,年后我……就去英国了。”

“啊!”春山那边停止了说话,里面传出的热闹的嘈杂声突然消失,应该是避开了众人,春山的声音隔了会儿再次响起,带着惊讶和欣慰,“你们决定了?那太好了,非色,那太好了!”春山激动得语无伦次,为非色高兴又有些不舍,“你想明白了,这就好。具体哪天走?要带的东西多吗?我来接你们下山……”谌西从非色手里拿过电话,“具体还没定哪天,应该很快了,我们先安排好两边的事,这房子可能得麻烦你多照看了,有空,我们会回来看看……”春山一迭连声道:“好的好的,房子没问题,我帮你们打理着,就怕你们一走不回头……”“不会的,这里是非色的家啊。”谌西目光温柔的看着非色,把手机还给他,轻声对他说,“一有空就陪你回来,我保证。”

晚上谌西给伦敦去了电话,他们家一直保留过中国农历新年节日的传统,跟圣诞节一样隆重,这回谌沐慈和谌家宝也回家了,一大家人聚在一起热闹非凡,谌西的电话打回去时他们刚用过晚餐,正坐在一起聊天,妈妈接到电话后按了免提键,以便让全家人听到谌西的声音。高山的信号时强时弱,每个角落的强弱度也有差别,为了寻到信号最强的那个点,谌西拿着手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非色安静的收拾着吃过饭的餐桌,偶尔看一眼正在通话的男青年的背影,那背影高大挺拔,肩膀直而宽阔,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爸爸妈妈新年好,所有人新年快乐!”他听见他含着笑的温柔嗓音,“我很好,对,在……朋友这里,对,妈妈,我得向你们说一件事,早就应该告诉你们的,拖到现在是因为我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对,就是现在,我……”

谌西追随着诡异的信号走到另一个房间去了,非色再听不清他的声音,他笑了笑,把手里的一摞餐具从餐桌搬到厨房去清洗,锅里的水已经烧热到有点微烫,他把餐具一一放进去,认真的洗净擦干,平静而从容,不知为什么,他对谌西和他的家人抱以奇妙的信任感,就好像能预知他们不会给谌西和自己出难题。

但谌西其实多少有些紧张,这种紧张出自他多年以来的沉默保守印象即将被打破,而马上要展示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自己,“我今天要说的事情,希望不会让你们太过吃惊,也不会感到不适或者难过。”他停顿了一下,仿佛要给大家一点做好准备的时间,“我恋爱了,对象是一个中国男孩,跟我差不多年纪,比我大一岁多几个月吧……呃,我们的事情有点复杂,回来后再具体讲给你们听……目前我住在他家里,可能过两三天,我们就回英国,他跟我一起,我们会在英国定居。”他一口气说完重点,惊人的信息量使电话对面一片死寂,包括平日爱好调侃的谌沐慈和心直口快的谌家宝。没有人说话,谌西握紧了手机机身,感到手心和耳边都有一点发烫,几十秒过去,他正准备再开口,听筒忽然传出小侄女稚嫩的声音,“小叔叔,”初荞好奇的问:“你跟一个男孩恋爱?为什么不是女孩?”这个小鬼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谌西苦笑着想,为什么不是女孩?这个问题实在不容易回答,他卡壳了,尴尬的咳了一声,“初荞,这个以后再跟你解释。”“好。”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变得浑厚沉稳,初荞被哄到一边,谌怀雍接了话,“西西,尽管有所准备,但这真是一个惊人的消息……我只能,呃,只能说相信你二十六年来第一次恋爱不会随便乱来,不管怎样,先回来再说,爸爸妈妈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先看看对方……”。“知道了,”谌西说:“我们尽快回来,让爸爸妈妈别担心,他很好,见面以后你们……我不敢说喜欢,但至少不会讨厌他的。”“我的上帝!”电话里这时才传出谌家宝特有的尖嗓子和快语速,“西西,你终于开窍了吗?我就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这太酷了……我的上帝!”谌西听不出她是赞美还是嘲讽,但那一连串“我的上帝”显得有点激动过头,不太像平时的谌家宝,他有点哭笑不得的等待她的下文,然而她的惊叹又消失了,年轻清亮带着亢奋的男声响起来,谌沐慈说:“西西,你刚刚简直扔了颗炸弹在我们的客厅。”他夸张的形容,“我到现在还被震得有点晕——有没有搞错?!我弟弟喜欢男人,怎么我对此毫不知情?!”“你知道什么!”谌西轻笑着回他,“你对弟弟的关心有对女朋友关心的十分之一就好了。”“哇噢!”谌沐慈怪叫,“你是怪我没有及时帮你树立正确的性取向吗?小基佬,你男朋友是不是很正点?把你这个二十六年的大龄处男一举拿下呐!我好期待……”“滚。”谌西笑骂一声,“见到他收敛一点,不准吓他,不然我饶不了你。”

“啧啧,”谌沐慈边摇头边后退,“这就开始不跟家人一条心了!爸爸妈妈,你们的小儿子终于长大啦!”

父母有点愣神的旁观着年轻人的热闹鼎沸,仿佛他们听见的不是同一个消息,两代人的鸿沟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横亘在眼前。

“不要自以为是好吗?谁给你规定的正确性取向?喜欢男人怎么了?这世上多的是男人喜欢男人。”谌家宝陷在莫名的激动和不安中难以自拔,顺便给了她二哥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们的大嫂则有点忧心的看着父母,两个老人坐在沙发上,半天没有说话,神情端肃,目光凝重。对他们来说,儿子是Gay,这本身不失为一个打击——不管他们如何饱读诗书,学贯中西,受过现代文明的滋养,开明,见多识广,以至于成就了非同一般的包容心,然而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这个世界仍然显得如此残忍,挑战他们的接受底限。他们之所以到现在仍能维持良好的仪态跟风度,多半是因为素来的教养不容许他们像很多父母那样崩溃,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父亲与母亲对视一眼,母亲眼圈立即红了,她想从沙发上站起身,但终究沉默的坐回去,仿佛无力支撑,她把头轻埋在沙发的扶手边。大嫂坐过去挨着自己的婆婆,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妈妈,”她柔声细语,“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扶您去卧室休息一会儿好吗?”在他人的安慰下,母亲的肩膀产生了更明显的颤抖,“不用了。”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电话挂了吗?让我跟西西说几句话。”谌沐慈迅速把电话拿到母亲面前,谌西的声音传出来,有点慌张,显然他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妈妈,你怎么了?你哭了吗?对不起,妈妈,还有爸爸,对不起,我……”母亲打断谌西,“不用道歉,宝贝。”她的眼泪流下了面颊,仍然尽力使声音听起来清晰稳定,“你回来吧,带上那个孩子,我和爸爸等着你们。”她看了看向她点头的丈夫,叮嘱道:“别坐夜里的航班,路上照顾好自己。”

电话挂断了,谌西在堂屋冰冷的地板上坐下,没有灯光,只有外面雪地的反光透过窗棂在屋子里印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微茫,他眼睛长久的盯着虚空,直到发涩发干。半晌有一点微弱的响动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没有动,等待那个温热的身体慢慢靠近自己,然后伸出一只手臂把他搂进自己怀抱,“你很难过?”怀里发出轻柔的询问,“家人不高兴了吗?”“没有,”谌西安慰的拍拍他的背,“不会不高兴,只是对我爸爸妈妈来说有点突然。”他诚实的反馈给他家人的信息,“我妈妈哭了,但她说等我们回家,让我们不要坐红眼航班。”

非色在黑暗中仰起脸,一道一道的微光印到他的脸上,将他的眉眼分割成生动摇晃的图画,“我长得好看吗?”他问,“身材怎么样?够不够高?”“好看,”谌西用手指轻触他的眉骨,“身材嘛……还不错,就是瘦了点。高度正好,”他笑了笑,“比我矮小半个头,最佳身高差,适合接W,稍踮踮脚就好。”非色也笑了,“那性格呢?”问完,自己先沮丧了,抢着自答:“算啦,我知道,脾气又臭又硬。”“其实还好了,”谌西揪了一下他鼻头,娇惯的说:“我也有脾气很坏的时候。”非色皱皱鼻子哼了一声,大意是“你也知道呀!”谌西笑了,“非色,不用担心,”他轻柔而笃定的,“我家里人不会不喜欢你的。”他俯头验证了一下最佳情侣身高差,在他嘴上蹭了蹭,“你即便不相信自己,还能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两边都开始做准备,年初一初二,非色在谌西的帮助下把家里的部分日用品打了包放上三楼,包括一些被子、衣物,平时喜欢的小玩意,画纸堆中挑出的部分相对完整的画作。墙上的四幅画被取下来装好准备带走,谌西还另挑了两幅非色的旧作,一幅室内静物写生,一幅山间秋景图。非色说,其实就把它们放在这儿,即使来了小偷,也不会看上这个的。谌西坚持带走它们,“不能放这儿,”他说:“我要把它们挂在我们英国的家里,每一天都能看到。”

其他似乎就没什么太多要带走的了,非色衣服不多,太过厚重的谌西不让带,说英国没这里冷,而且去了那边可以再买。于是只挑了几件日常随身,当然那套红毛衣、手套、旧牛仔是不会忘记的,然而这些东西加一块儿连一个行李箱都没占满,非色又去收了几支他常用的油画笔,加上一个旧笔记本电脑放进去,依然显得空空荡荡,谌西于是把自己带来的衣服杂物一古脑儿转到非色的箱子里,他的行李箱只专门拿来装那几幅油画,行李箱是那种树脂的高密度硬质材料,防水防腐蚀,空间足够,正好适合装带油画,尽管其防水性能在理论上有足够的支撑,但谌西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套了塑料袋,内部做了隔垫和固定,外面则把一个漂亮的行李箱包得像粽子。非色担心的说包成这样能上飞机托运吗?谌西说没关系,上飞机前拆下来就是,反正只要离开这雪山也就不怕水了。

两人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了必带的行头,非色犹豫了一会说,见你爸爸妈妈的时候我给什么见面礼呢?谌西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说不用了吧,爸妈不是在意这些繁文虚礼的人。“这是繁文虚礼吗?我不能显得太没礼貌。”非色说,“更何况……我们这样的情况……”“我们什么情况?……你还是担心呵!”谌西把两个大行李箱推到一边放好,“好吧……让我们来想想,带点什么好呢?”非色认真的思索起来,“我们的机票订的具体什么时候?能匀出时间的话,要不在施南市转一转,买点特产?”“什么特产?吃的么?不如就把这山里的大红薯捎上几个吧哈哈。”“别打岔!”非色鄙视的说:“吃的太没仪式感了,最好是能用一段时间的,或者有观赏价值的……啊!对啦!”他忽然蹦起来,往楼上跑去,“我想起来,有点好东西……”

谌西在楼下等着,好一会儿,“咚咚”的脚步声下楼了,非色手里拿着两样东西举到他面前,一块折叠起来枕头大小的编织物,抖开色彩缤纷,图案很有特色,看起来和谐又美丽,“这叫西兰卡普,”非色展示给谌西看,“是一种土家族的特色织绵”他把编织物完全展开铺平,足有一块小型地毯大小,“像这个尺寸,可以用作沙发毯或者床上毯,我感觉欧洲人习惯用一些小毯子,在很多油画里见过。”“嗯,这个很棒!色彩漂亮又有特色,”谌西冲非色比大拇指,“绝对能讨你婆婆的欢心。”非色薄嗔的瞪了谌西一眼,随后把另一只手里的物体放到谌西面前,一个呈彩霞红的石头砚台,“这是什么石头?”谌西仔细看了一下上面奇特的花纹,“很漂亮!”“天然白鹤玉。”非色说,“就是邻近的鹤峰县城产这种石头,其他地方都没有,据说是4亿多年前形成的石灰岩,那上面的花纹其实是海里的古生物,你看,像不像一些虫子?”“那不是很贵重?”谌西皱皱眉头,“你要把自家的镇宅之宝给送出去吗?”“什么镇宅之宝!就是一块特别点的石头,我爸除了画画以外的唯一爱好就是走到哪儿都习惯收藏一些小玩意,这个大概是他比较珍视的,收在三楼的杂物间里用报纸包着。你爸爸会喜欢吗?”“会,可是这石头应该挺值钱的,你再考虑考虑……”“值钱不就对了?”非色说:“给你父母的东西不能太寒酸,我考虑好了,就送这个。”他利落的把西兰卡普和白鹤玉用两个布袋子装起来,放进行李箱,拍拍手说:“爸爸妈妈的是准备好了,其他人呢……?”“把你公公婆婆哄好就行了,”谌西挥挥手,“其他人以后再说。哦,对了,唯一的小朋友谌初荞可能会比较难缠,她只喜欢吸血鬼,如果要哄哄她的话……”谌西咕辘辘转动着眼珠,“施南市里会有吸血鬼卖吗?或者北京?”非色笑,“还有卖吸血鬼的?”“是啊,”谌西也笑起来,“恐怖玩偶,小孩子的恶趣味。”“噢!”非色笑着想了一下,“我画一张吸血鬼给她如何?”“啊!那得画几天?”“不用几天”非色说动就动,在堂屋的大桌上剩下的一堆画笔中翻翻捡捡,“用丙烯颜料,半个晚上就成。”

在谌西的建议指导及网络图片的参考下,非色画了一个面色惨白、尖牙齿暴露,刚吸过人血嘴角红色汁液淋漓的吸血伯爵,穿着华丽的宝蓝色燕尾服,黑色紧身裤,有精致花纹的高筒靴,眼里露出饱餐过后餍足的光芒。丙烯颜料色彩浓郁艳丽,简直太适合吸血鬼的夸张惊悚效果,颜料干起来也很快,画完后晾大约一个小时多就完全可以装存了,谌西为它只好把包得像粽子的行李箱再度拆开,跟油画们放在一起之后重新打包封存。

山上一切基本准备妥当,非色回中国之前已取得英国永久居留权,十年间往返英国的次数基本够,上一次出境签证的有效期还没过,因此不用格外办什么麻烦的出境手续,谌西更简单,上次回国考察签了两年多次往返,两年内来去自由。

两人悉悉琐琐磨到凌晨才小睡了一会儿,只待天光一亮就出发,春山说好了在布家山庄等他们一起吃早饭,然后送他们下山。

伦敦那边的准备则显得隆重,谌家宝为了呆在家中静候小哥哥和他的情人,推掉了一场知名品牌的纽约走秀。谌沐慈不以为然的耸肩膀,“但愿你未来的哥夫值得你推掉的那几千英镑。”“三万英镑。”谌家宝对谌沐慈比了个中指,“我比你想象的更值钱。”谌沐慈吐血遁走,去自己的研究所请休年假,他这一次总算忍住没有打算把女朋友带到家里凑热闹,得先看看货色再说,他想着,谁知道会不会给谌家丢面子呢?

母亲十几年前请的佣人因为年纪大了前一个月刚刚请辞,她为了让家里显得清新宜人,请来钟点工屋内屋外打扫了两遍,甚至把一星期前刚理过的草坪重新修剪过,草坪前和门口的甜樱桃树以及栎树的枝叶都用压力水管冲洗了一遍,整个房子展现出一种新鲜的勃勃生气,华人传统除夕刚过完,谌家这架势像是要再来一遍除旧迎新。

连谌家宝都觉得妈妈有点奇怪,“会不会太夸张了?”她对大嫂说,“迎娶新嫁娘也不过如此啦!”大嫂说:“妈妈只是太紧张了,这样做也许可以缓解她的焦虑?”谌家宝沉默的看着母亲忙来忙去的身影,“但愿不会叫她失望,”她说:“西西向来品位不错,何况挑了这么久……”。

远处天边有几片浅淡的云朵,虽然太阳没有露头,但天光依然明亮,这是伦敦难得的好天气,郊外的空气有一股清爽的草木香,屋前的林荫道树木茂密,偶尔一片不知名的树叶从半空中慢悠悠旋转着飘向地面,地面铺着的红砖呈现古老的质地,与冬日里仍旧苍绿的树、水洗磨白一样浅蓝的天构成安静、质朴而忧郁的风景,像列维坦的油画。

只有谌家草坪被清洗过的两排树簇新发亮,显得不太合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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