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步越来越近,朗昱旻转头看过去,待看清楚是谁时,眸子瞬时亮了起来:“殿下……”
眸中映出来的越时谨有些许的狼狈,兴许是收到消息着急赶来,他的发丝微微凌乱。
抬眸见到被盛月士兵包围在悬崖上的朗昱旻和七皇子时,越时谨的眉头不由得皱紧了些,却由于顾忌着盛月士兵纷纷举起的弓箭和刀剑止步不前,不敢贸然上前。
也正是这个时候,或许是忌惮这位大越的皇子,盛月的将军不再多言,右手向下,弓箭手便拉开了弓。
朗昱旻甚至未曾回过神来。
箭已离弦。
下一秒,朗昱旻只觉得自己被推开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挡在了七皇子的面前,同时还有的,是已经被射出的箭。
胸口被利器击中,身体明明是应该感受到疼痛的,可是朗昱旻脑子里一片空白,麻木得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知道是谁将他推在了七皇子的身前。
从左方有人用内力在一瞬间将他推了过去,那人将内力控制得极好,为的,就是要朗昱旻作为盾护着七皇子。
而站在那里的,只有越时谨。
朗昱旻侧头看了一眼,越时谨微微蹙起了眉头,右手尚且来不及收回,就如此直直地对上朗昱旻的目光。
越时谨不过是,坦坦荡荡的,迎上了朗昱旻的视线。
朗昱旻想:或许,殿下只是因着和七皇子的手足之情太过深厚,才会情急之下出此下策,毕竟自己身为习武之人,身子到底是比七皇子强太多。
身体顺势向后退了一步,七皇子没有料到这一幕,轻呼一声后接住了朗昱旻,恍惚间,朗昱旻看见了从七皇子身上掉下来的一件玉饰。
那玉饰质地并非上乘,大抵是拿捏在手中的时间长了,看起来光滑洁白,更重要的是,倘若此玉需要与另一半合二为一,另一半则必定就是在朗昱旻所熟知的那人手里。
朗昱旻忽然想起越时谨常常在月光下看着那玉饰出神,他十分清楚越时谨珍爱此物非常,身边的人数次玩笑过这玉乃是大越二皇子的定情信物,都被他一笑置之,事到如今,他才终于明了——
原来……如此。
难怪……难怪此行路上,越时谨会如此反常,难怪,越时谨会问他是否会后悔,难怪,向来不会轻易允诺的越时谨会说出答应他一个条件的话来,只能怪,他付出的是一腔的信任和爱慕,对越时谨的感情盲目地遮住了他的眼。
他以为是他用他的生命,用他的忠诚,换来了越时谨的温情相待,原来,越时谨并非冷酷无情,并非不易感化,而是越时谨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人,只是那人出现得太早,在他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占据了越时谨。
朗昱旻扬了扬嘴角。
那么越时谨可曾有那么一时半刻是真的想要好好待他呢?越时谨身边太多人,美的,艳的,男子,女子,越时谨见过那么多人,却独独留下他一人,是否是说明,他终究是有那么一点的不同?
朗昱旻吐出一口鲜血来,七皇子在身后捂住他伤口的手已经满是鲜血,朗昱旻知道,这样是行不通的,血不会止住的,而越时谨要他做的事情,他还未完成。
朗昱旻深深地看着站在原地的越时谨。
朗昱旻不怕被越时谨如此利用,早在当年那一瞥,他便注定了要为越时谨万劫不复,越时谨问他后悔不后悔,他仍能堂堂正正地回答不后悔,哪怕是三年多过去,他却依旧是十五岁的少年郎,为了那惊鸿一瞥愿意付出生命,只是,若是越时谨能早日告诉他七皇子的存在,那么他便只会以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的身份待在他身边。
那份爱慕则会点到为止,不生出一点贪念。
他唯一悔的,不是并非越时谨所爱,而是未能得到越时谨的真心相待,未能不将真心透露,仅仅是以下属的身份陪在越时谨身边,护他一生安乐无忧。
“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