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放下手臂，看向天空。

这里已经因为他的一番无差别攻击完全变了模样，很多高挺的树木被拦腰折断，水泥高楼扑簌簌落下灰尘，许多变异未变异的动物都在尖叫着四处逃跑。

爆炸点计算的刚好，每一根延伸出的丝线都连接在灵气节点上，这让引爆刚好可以让这一片区域的灵气完全紊乱。

——再厉害的幻术，作为幻觉基石的灵气紊乱，幻觉自然可以不攻自破。

然而尘落皱眉：“雾没散。”

只见空气中的雾气因为这场爆炸被乱流吹得四散，却并没有消失，而是在平静后又渐渐聚拢了回来。

背着仪器的女孩惊讶四顾：“怎么会……这些雾气不是幻术的一部分？”

他们之前虽然检测了雾气中并没有致幻成分，但任谁都看得出这些雾气不对劲，所以攻击仍然以雾气为主。不管幻术的根源是什么，破坏灵气节点这招都可以直接釜底抽薪，然而现在被认为幻术一部分的迷雾却并没有消失。

不止没有消失，反而像最自然的雾一样，在爆炸中飘散，又在爆炸后聚合。

“要么它们只是幻术的副产品，是真正的雾气，要么……”尘落回答，来到这片森林后第一次觉得事情有些大条，“我们实际上还没有破除掉这个幻术。”

*

“这些雾气就像是身体中的消化液。”瘦骨嶙峋的青年倚靠在墙角，向何图两人解释。

他们现在正在商场地下负一层的超市内，货架被推倒了一片，十几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仿佛流浪汉一样的人聚在一起，沉默享用着刚刚得到的食物——何图二人带来的食物，这是他们问话的代价。

一个一身白衣怀抱长剑的中年人坐在角落里，这是他们之前来到的另一位外来者，也被搜刮掉了身上所有的食物。他看上去因为刚刚进入这片区域身形还没有消瘦，被变相抢劫也没有表现出怨怼，而是一个人平静的坐在角落里。

——这个场景让杜屿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既视感，但他一时想不起来，只能作罢，旁边瘦骨嶙峋的青年继续开口。

“随着我们的呼吸将雾气吸入体内，它们便开始在体内消化我们的身体。”他道，白色的大褂满是脏污，但他已经懒得打理。

“肌肉、脂肪、刚吃进去还没有消化掉的食物……所有能吃的东西，它们都能吃。我们很快就饿，永远都吃不饱……”他尝试着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青年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此刻骷髅一样的脸孔吓人，索性放弃了做表情整个人沉默下来。

“你们尝试过找出路吗？”

“当然尝试过，拉着绳子、手牵手、人盯人……没有用。无论怎样，只要越过这三条街道的范围，就会重新出现在最中心里。”他摇头，“后来这片雾气一直在，我们便意识到或许是它的问题……我收集了一些做实验。”

他没有详述实验过程，只简单说了结果，似乎已经对逃出去不抱希望，只剩下求生的本能还在下意识回答问题：“它们在消化，它是一种生物……我们就在它的肚子里。”

他抬起自己只剩下指骨和一层皮的手，让杜屿忽然意识到了他的实验对象是什么。青年咧开嘴，甚至开了个玩笑：“而且它还很挑食，不吃皮和骨，只吃肉。”

*

商场负一层的超市，很多人在搬运着食物。

这是一家很大的超市，所有附近的居民都喜欢来此寻找资源。只是路上有很多变异动植物攻击，这才让这间超市至今仍没有被搬空。

这也让它成了一个临时的聚集点。

一根粗大的树根由原本自动扶梯的位置旁边插了进来，坚固的墙壁因为被它洞穿而裸露出墙皮，几根手电筒被挂在根茎上充作灯光。因为电线早已被蔓延的植物根茎绞断，身在地下一层的这里很黑，只有几处如树根这里类似的地方同样悬挂着聚光灯。

司未楠一行从超市入口走了进来。

“人类的适应力真是难以想象。”尘落惊叹，难得没有嬉皮笑脸。

只见那几处灯光处依稀围拢着诸多人群，有的在口若悬河的交流着什么，有的在叫卖展示着手中的物品，这里竟然在短短三天间形成了一处集市！

“必须尽快找到出路，先找情报贩子打听一下吧。”司未楠道。

他们在尝试“暴力破解”后再一次回到了这片商业区，情况被尘落不幸言中，他们仍在幻术之中。

“分散行动，半小时后集合。”

“不能再等了，1天之内，我们必须离开这片迷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