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逐渐弥漫起来的薄雾里，远处的天空有些模糊，晚霞似乎染上了血色，鲜亮的橙色里带着诡异的红。

在寂静地旷野里，他听到自己巨大的呼吸声，像是打铁人手里拉扯着的破败风箱，发出嘶哑的、濒死的难听声响。他躺在那里，半睁着的眼睛盯着越发模糊的天空，等待死亡……

浓雾里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大一小的说话声，他先是听到了小孩子脆嫩的声音：“我们要去哪里？走了好久呢。”

“回家呀，饿了么？”

那声音很低，温柔得仿佛幻觉，又似乎近在耳边，连脚步声也逐渐清晰了。

这一刻他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求生欲，右手费力地摸索着，抓住石块用力敲击，喉咙里的咯咯声也越发大且难听。

脚步声和说话声突然停了，接着有人拨开灌木走近，似乎看了他一会儿，回头说道：“谷主，这儿有个人，要带回去么？”

他偏过头，努力地眨巴眼睛，希望看清楚来人，却只模糊看到那人浅黄色的衣摆，如天边晚霞般，轻缓浮动着停在他面前。

“嗯”一个清冷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孩子你抱着，我看看他。”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人蹲下身，靠近了。他却觉得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看不清，意识逐渐沉入黑暗里，耳中最后听到的声音是：“他伤的有些重，不好处理，先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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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突然出现失重感，越秦被惊醒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隐约能听到院子里师兄弟的走动和说话声。他盘腿坐在床上，原是在打坐运功，竟不知为何睡着了，还做了梦。

越秦摁了摁胀痛的太阳穴，起身洗漱。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小师妹铃音清脆的声音：“我越秦师兄呢？”

接着是师兄弟的打趣声：“铃音师妹，你这可不厚道了，我们不都是你师兄么，怎么专找越秦师兄？”

铃音可不是好欺负的，立刻回到：“你们？哼，打得过本姑娘再说吧。”

接着就有蹬蹬蹬的脚步声跑近。

越秦在铃音推门之前率先把门打开了，问道：“怎么了？”

铃音转头瞪了一眼仍盯着这边的师兄弟们，才不好意思地揪着腰上坠着的带子道：“师兄你之前答应要指导我们剑法呢。”

越秦近来不怎么待在门派中，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答应过她了，不过此时恰好快到早课时间，他今天又没什么事情，去看看师妹们的学习进度也无妨。

铃音她们这群小姑娘做早课的地点在后山小竹林的空地处，他们到的时候早课已经开始了，监督的弟子看到铃音蹦着跑过来，一脸严肃地准备训人，看到后面跟着的越秦之后才愣了一下，道：“越师兄？”

他们都是清晗真人门下三代弟子，虽然其中越秦入门时间比较短，但他的武功修为最高，年纪也最大，自然当得他一声师兄。

越秦冲他点了点头：“我过来看看。”

那监督弟子本也只是监督这群小师妹认真按时地完成早课罢了，并没有教导职责，也没有对他的出现感到不满，自觉走到一边去了。

因为身世原因，越秦在门派中的知名度很高，见他突然过来，做早课的师妹们也纷纷停下动作，跟他打招呼，其中一个穿着门派统一服装的小姑娘从队伍里跑了出来。她看着比铃音还小些，飞快地扑过来抱住越秦，仰头笑道：“秦哥哥。”

越秦揉了揉她的头发，顺手摁着她的肩拉开了距离，随口问道：“最近有没有好好修炼？”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当然，我现在厉害多了呢。”

越秦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会儿我看看。”

铃音拉着那个小姑娘的手，凑近了小声道：“师兄，我和舒媚是想跟你说个事儿呢。”

越秦不认为她们两个小姑娘能有什么事儿，不以为意道：“怎么？”

姜舒媚低着头没有吭声，铃音倒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小声道：“我们今早上醒早了，下山看了一眼，那个巫倾酒还在山下徘徊，指不定在琢磨什么坏主意呢，我们要不要把他赶走？”

越秦皱眉，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铃音和低头不说话的姜舒媚，神色冷淡下来：“谁让你们私自下山的？”

铃音理直气壮：“还不是为了你呀！谁让你不把他赶走，害得舒媚晚上都睡不好，总梦到以前的事，你还……”

越秦打断她：“这件事你们别管，还有……”他低头盯着姜舒媚，严肃道：“五微山上很安全，你好好待着，努力修炼，这些事不需要你插手，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