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想说,看他蹲在地上,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却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的倔强模样,他不知怎么的,忽的就心软了,所以才会掉头回来。
可他习惯了沉默,习惯了恶言恶语,便显得每次说出口的话,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那打了个很大折扣的话刚说出口,就让眼前的人炸了毛:“谁难受了,我那是被太阳晒的。”
他才刚哭过,眼眶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嘴巴红红的,连脸都被憋得红红的。
怒气冲冲看人的时候眼底都是一片水润潮湿的雾气,长长的睫毛被打湿,沾在上面的水珠被日光反射出剔透的光。
不仅引不起人一丝的反感,还让人忍不住想要顺着他的心意哄他开心。
顾臻然移开眼,没有开口哄他,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他只是沉默着,将手里那张干净的纸郑重放回口袋,紧了紧身后的书包,转身继续走。
哭过一回之后靳羽的心情轻松多了,他抓住对方的袖子,装出凶巴巴的模样:“我让你走了吗?”
说完还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小小的嗝,泄出一丝软糯的鼻音。
顾臻然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细微到几乎看不到弧度的笑,却又转瞬即逝,眼底泄出暗沉的光。
他没有回答靳羽的话,垂眸看自己被揪住的袖子,默了默,嗓音沉沉,声音已经没有刚开口时候那么沙哑,言简意赅,“你刚刚擦过鼻涕。”
!
靳羽气得差点失去理智,决定单方面不跟顾臻然讲话一分钟,谁劝都不好使,以至于等他终于想起来问顾臻然逃课出来干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没影了。
靳羽恨恨地踩了一脚地,背着一书包的药酒打道回府。
回家的时候,家里只有王妈在。
王妈是家里的保姆,在靳家待了很多年,也算是从小看着靳羽长大的,对他心疼的很。
没想到本应该在学校乖乖上课的靳羽会突然回来,王妈赶紧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书包,语气关心:“小羽回来了?今天下午不上课吗?”
靳羽躲过王妈的手,把书包抱在怀里,语气有点心虚:“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请假了。”
吓得王妈立马就要给他叫家庭医生,被靳羽及时制止。
靳羽在王妈不放心的目光中上了楼。
他坐在床头,书包拉链大开,秀气的眉拧着,对着一书包的跌打损伤药酒愁眉苦脸。
他本来还想着,看在两个人上辈子的情分上面,勉勉强强把这些自己不要的东西给顾臻然用,后来被他气得失去理智,一晃神,人就已经不见了。
这些东西,他怎么带去五中的,又怎么原原本本的给带了回来。
他把书包里的东西收拢在一块,准备拿到垃圾桶里丢掉。
反正以后他们两个人又不可能见面,这些东西他自己又用不到,留下做什么。
半透明的包装袋被一只好看的手握住,虚虚悬浮在垃圾桶的上空,靳羽顿了顿,又把东西收了回去。
他哼了一声。
这可都是他花了钱买的,凭什么要丢掉,要是以后他不小心磕到哪里,刚好可以拿出来用。
东西被好好地收进床边抽屉的第一个空格里,想了想,又塞到了最后一个空格。
碍眼,还闹心。
靳羽正在房间里闭眼小憩,楼下就响起了一阵被刻意压低过的说话声,片刻后,房门被人温柔敲响。
靳羽披了件衣服起床去开门,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美妇心疼地拉过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表情泫然欲泣:“儿子,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妈妈,知不知道?”
林美君是靳羽的妈妈,她下午跟小姐妹约了一起喝茶做美容,茶刚喝了一半,就听王妈打电话来说靳羽身体不舒服,下午没上课就回来了,她心里一担心,忙推了接下来的活动,让司机急急忙忙把她送回家。
靳羽可是她的心肝儿,她的宝贝,有一丝丝的不舒服,她都比自己生病还难受。她心疼得厉害,又柔声劝道:“妈妈叫李医生过来一趟,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好不好?”
李医生是他们的家庭医生,住的离这里不远,让司机去接,一会儿就能到。
靳羽心虚地眨眨眼,拒绝了。
林美君只好嘱咐靳羽好好休息,如果真的身体不舒服,她可以连明天的假都一起请了。
靳羽:“……”
所以第一辈子他没有一个傲视全校的成绩,真的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