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爱，小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不是土地公公，也不是山神爷爷，是……总之是你不认识的神仙。”对于诓骗小孩这种事情，我一点都没有羞愧之心。
“那，他是猫妖”，小孩指着小系统说，然后又转过身来问我，“你是什么妖？”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我在心里念叨了一圈，找了个最唬人的，“龙，我是龙。
小孩眼睛一亮，“那你是井里的龙吗？以前我妈妈说，我们村口那个井里就有龙，说是夏天的时候会跳到桶里看月亮。”
“差不多吧”，我怕这个谎不好圆，敷衍道。
“哇，那你肯定是这么长的龙吧？”说着，小孩子伸开双臂，比划着。
“嘛，嘛，差不多吧。”
“那你是小龙啊，还是大龙，还是大大龙啊？还是会飞的龙啊？还是天空上的好大好大的龙啊？”小孩子一听我承认，赶紧问道。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说自己是龙了，换来这么一堆问题。
“小的，小龙，一点点的。”
“那你为什么不在井里待着呢？我妈妈说井里冬暖夏凉，可好了。”小孩兴奋地跟我讲着，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哭过的情绪，眼睛里散发着好奇的光芒，晶晶亮地盯着我，还有小系统。
突然，小孩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干嘛？”
“哎？以前我奶奶跟我讲，如果天气热的时候，可以在龙身边待着，它们都可凉，可凉的了，可你怎么不凉呢？”小孩大大的眼睛里，满满地问号。
‘这个世界的龙这么亲民吗？’我在心里悄悄地问小系统。
小系统朝着我耸耸肩，‘不晓得，我只见识过飞龙在天那一派高高在上的龙，没见过这么亲民的，可能这边，我也没来过，我不清楚。’
小孩子的亲近来得莫名其妙。
自从小孩知道我是一只龙之后，就一个劲地缠着我问东问西的。
“龙喜欢吃鱼吗？龙喜欢吃肉吗？龙喜欢吃菜吗？为什么我奶奶说，有的龙可以待在人的眼睛里？我二叔说，他们村头之前有人和雷震子打过架，你们龙都是怎么打架的？会变成大爪子吗？在天空饿了会抓鸟吗？你们都是在哪里睡觉啊？天上？云里？会在树上做窝吗？还是必须得到水里才行？你现在可以变成龙吗？”
我和小系统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孩子，好想有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啊。
我现在承认自己只是一只沉默的打地鼠还来得及么？
原本是要和小孩告别，可这小孩却一幅突然顿悟似的，缠着我和小系统不放，还说什么愿意充当我俩在凡间的保护者。
我和小系统满头问号，我俩需要这家伙当保护者吗？
“我俩是妖的话，不需要凡人来当保护者吧？”我这样问小孩。
小孩一脸，你俩小妖啥也不懂的表情撇过来，一点都没有了一开始的胆怯，“你们刚刚做妖，你们不懂，我奶奶说了，像是普通的妖呢，都是希望修炼成人的，就反正妖没有人厉害，人没有神仙厉害。而且，要是碰到厉害的道士，还会把你们抓起来，放进塔里，不给吃不给喝的。很可怜哦。”
呵呵，小孩，救你就是个错误。
“小孩，你们这儿有没有专门收养小孩的地方啊？就是，你这么大的？”我头上窝着小系统，一边赶路一边问小孩。
“你不要老是叫做我小孩，我有名字的，我叫宋山雨。”小孩摇头晃脑地说道。
“宋鳝鱼？这个年代居然有鳝鱼？不是入侵物种吗？”我疑惑地戳了戳舒服窝着的小系统。
小系统拿爪子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鳝鱼怎么能是入侵物种呢？本地物种。”
“那好吧”，我低下头问，“鳝鱼啊，你们这儿有专门收养小孩的地方吗？”
宋山雨摇了摇头，“没有吧，你要把我送去吗？”
“对啊，哎，等等，你是逃荒路过的吧？”我灵光一闪，问道，“那你家里还有人吗？”
宋山雨原本的十万个为什么和好心情瞬间低落下来，“我没有亲人了，他们都，好多都饿死了。我是跟着村里人一起走的，我走着走着实在走不动了，就倒在了路边。醒来，就见到你们了。”
“没有亲人了吗？”我有些难为叹了口气，蹲了下来。
山雨往我怀里一扑，眼泪哗啦哗啦的淌了下来，呜呜地哭着，“留下我吧，我活不了多久的。我奶奶说过，妖怪都可以活很久很久的，我吃的不多，我很听话，我以后也可以跟着你一起做妖怪的，留下我吧。”
‘留吧，反正早晚是个过客，是粒尘埃罢了’。
“好，留下来，跟着我们吧。”我这样安慰地摸了摸山雨的脑袋。他很快就止住了哭泣，用瘦弱的手掌擦了擦脸上的泪，抽噎地打个膈，问，“真的吗？我以后也可以做妖怪吗？”
呃……
“做妖怪有点难，一般妖怪都低调，都是要做人的。”我这样跟鳝鱼解释道。
“那……那我们妖怪要不要晚上去吓唬人啊？你看，你看，我可以伸舌头，你看，够不够长？还有，还有，我以前听村里人说，妖怪都特别会吓唬人的”，说着他还鼓起眼睛，拿手扯住自己的嘴巴，“我这样可不可以啊？”
我摇摇头，把他的手指从嘴巴里解救出来，本想好好解释清楚，但又想到会说话的小系统和凭空出现又消失的时空简易屋，只得继续圆谎道，“妖怪都是行得直，做得端的，你说的那种不是好妖怪。我们要做好妖怪，懂了吗？”
小山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牵着我的手，“那我们以后就是妖怪一家了，好不好？”
看着小山雨澄亮的眼睛，那里面满满的是期待，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罢了，相逢是缘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好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