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却听楼奉芝低喃了一声：“葭儿……”

见状，楼葭立即将身子坐近了母亲，低声道：“母亲，女儿在。”

楼家主垂眸微闭着眼，像是在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般低语：“葭儿……我们当年送你舅父进府，是不是做错了？”

若不是蔚君进了当时还是藩王皇女的庆宣帝的王府，楼家便不会落得今天这般上不去也下不来的状态之中。皇权之争向来激烈如潮，与藩王皇女结亲，哪怕是个侧夫侍夫，也有可能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蔚君当年若没有进入庆宣帝的藩王府，便不会因为护佑他的两个女儿为难多年，如今亦还不知道会不会搭上楼氏一族。

见状，楼葭劝道：“母亲，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天既然安排我们楼家要遭此一劫，那便是上天的旨意，是谁也违抗不得阻止不了的。母亲就不必过于忧心，会伤了身子，楼家还需要母亲的撑持。”

楼家主闻言，轻声叹息了一声，接着继续闭着眼养神。

楼奉芝作为楼家的家主，自然是不能倒下的。楼葭虽然是实际上的少主，却没有少主之名，正是因为嫡庶之别区分明显。她这个庶长女若是想更上一层楼，变成真正的楼家少主而不是如今的楼大小姐，便同样需要扶持的人。而这个人，她初步定为那位看似没有丝毫存在感也毫无实力的大表姐——靖王。

看母亲在继续休息了，楼葭撩起马车上的车帘子，看向了外面的景色。杂草丛生一片荒芜，不知道这是不是楼家的命运所向？

她抬起头来看向了灰蒙蒙的天，心里默念道：舅父，若是你在天有灵，便护佑着楼家和两位殿下在未来的日子里和顺平安。侄女知道你不喜欢大表姐去争权夺利，可是舅父，有时候亦只有权势才是万物的话语权。

戚琉回到了右相府，没有去理会自己生父的着急情绪，直接便去了戚舒所在的院子。看到她的到来，守候在戚舒榻前的陈氏和戚钰铭都吃了一惊。

“琉儿，你……你怎么来了？”戚钰铭结结巴巴地问道。虽然他知道此事是戚舒的不是，可他也不想戚琉在这个姐姐最为脆弱的时候前来惹事。那是他的亲姐姐，亲疏关系还是要分清的。

闻言，戚琉白了他一眼，冷嘲热讽地笑道：“怎么了三哥？二姐受伤了，便不准许我来这里关心她一下？怎么说她也是我二姐，怎么说我们也有着这么多年的情谊，我连太华山的那人都去看了，怎么就不能前来看看我二姐了？”

“你去太华山见了戚瑗？”戚钰铭更加吃惊地看着她。

戚琉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问道：“有毛病？她是我们右相府的少主、嫡出长女，被母亲贬了这么长时间，我怎么就不能去看看她了？”

“四妹……”

陈氏出声道：“四小姐……”

听到这话的戚琉，像是才发现他的存在一般，故作惊讶道：“啊呀，原来陈叔父也在这里啊。三哥你看你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爹爹在这里啊？你要是早点说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了，这样多失礼啊。”

戚钰铭看着她道：“既然觉得失礼，四妹你就先回去吧，你爹爹知道你不在肯定是等急了。琉儿，你不是个任性的孩子，杨叔父对你一片慈父之心……”

“对啊，我爹爹自然对我是一片慈父之心。不过不知道主事侧夫对二姐是不是也一片慈父之心？”她笑着走到了榻前，左瞧右看着戚舒，“二姐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啊，看来是失血过多所致啊！”接着把被子掀了一角，露出她的手腕，又是一阵大惊小怪，“天哪，二姐的手腕上流了好多血，流这么多血会不会死啊？脸色又这么白，啊呀呀……”

“够了！戚琉，你这样做就太过分了。”戚钰铭拉过了她，眼神里含着警告，“姐纵然有她的不是，你也并非清白无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最后半句话是从他的口中一字一句地挤了出来的。戚舒是他的亲姐姐，他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羞辱至此？况且这个人还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四妹，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陈氏上前为女儿掖好了被子，心疼地看了女儿一眼，然后对戚琉道：“四小姐若是想出气我不会阻拦，但是我不准你伤你二姐。舒儿如今受了伤应该好生安养，我不准许谁来欺诲她！”

戚琉还要不依，却又变了脸色，笑道：“陈叔父可知道长姐要回来了的事情？想必应该知道了吧。这可多亏了你和二姐两个人在母亲面前的坚持不懈呀。若不是这般，我们那草包少主还没法回来呢，哈哈哈……”

“你要是再说下去，就别怪三哥不客气了。”戚钰铭冷了脸。

戚琉笑嘻嘻的：“好啊，我走就是了，不过三哥，若是二姐醒了你可要看紧了她，莫要让她再做傻事才是啊！哈哈哈……”

她大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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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已经过了整整四分之一的时间，又长大一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