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父君——”
说了这些赵常君似乎还意犹未尽似的,继续道:“再说了,父君想抱上嫡孙女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你瞧瞧人家靖王,为了能够让头一个出生的是嫡长女,死活不让侧君怀孕。她即便是那么喜欢那个沐侧君,为了他能够封侧君,跟你母皇闹得是天崩地裂的,可是她在这种大事情上可没有犯糊涂。她现在唯一的女儿,不就是她的嫡出长女吗?将来可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庶女都可以比拟的。而且那个柳王君的肚子也足够争气,又怀上了一胎,坊间都在传言这一胎肯定又是一个女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靖王就有了两个嫡女,将来那些个庶出王女,哪里还会是她王君女儿的对手?那简直是比都不敢比啊!相反你呢,王君的肚子没动静,侧君和侍君的肚子反倒是争了气。你说你那个王君哪里还有一点正夫的样子?连个孩子都怀不上,父君真是怀疑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同过房?有的男子人家一次就中彩了,你那个王君是个石头他也应该开出花来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莫非真的不行?”
可悲的沂王,一边听着她的父君在这里瞎叨叨,一边还得思索等他叨叨完了,应该用什么样的回答来回复他,整个人可谓是苦不堪言。
她悄然叹了一口气,接着低声道:“父君,臣女都跟你说了,王君的身子没有问题,也没有丝毫野女人的踪迹。你再怎么讨厌臣女的王君,也不能够乱说瞎话诬陷王君给女儿戴红帽子啊。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不仅王君会遗臭万年,连带着臣女也会顶着红帽子红上千年,难道这就是父君所期待的吗?”
赵常君看着她,面上还有一些不满,又嘟囔着:“父君还不是为了你的王府安危着想?本君可真羡慕蔚君啊,自己死了得到两个女儿的怀念,不必操心女儿的生育之事,更不会被自己的女儿所嫌弃。改明儿本君也一瓶鹤顶红下去,一了百了!”
“父君,你在说什么啊?越说越胡思乱想了!”沂王听他这样说,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多半是他说来吓唬自己的,但身为臣女还是潜意识地担忧。
赵常君看了她一眼,又接着道:“睿儿,你看看人家靖王的王君,多么贤惠多么识大体,哪像你护着的那个小贱人,连个孩子都不会生。这男人不能生孩子就跟那不会下蛋的公鸡一样,活着浪费粮食!你现在就指望着,你的侧君生下庶长女,以后跟那个小贱人生的嫡女对抗吗?”
“当然不是……”沂王下意识地反驳道。
“那就对了,”赵常君的唇边勾勒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既然你不希望你侧君怀的庶长女,日后和那个小贱人所生的嫡女产生对立。那就听父君的话,把那个小贱人给我废了,把侧君扶正!”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沂王也就必须要跟赵常君好生的谈一谈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父君,废黜王君扶正侧君,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也不是一件臣女有能力办到的事情。且不论王君除了无女以外,没有犯丝毫的过错。即便是犯了无女这一属于七出之条的罪过,那时间上也太短了,不足七年万万不可以成为出夫的理由。再者我们是皇室之人,立废一事总是能够波及大多数人的利益,绝对不能轻易废黜一个毫无过错的王君,否则以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全天下的人?最后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休弃王君这件事情不是臣女的力量所能办到的。王君当初是母皇下旨赐给臣女完婚的,即便是退一万步说真的要废黜他,也应该由母皇亲自下旨行废黜一事才对。臣女当初只有接受这一份婚姻的能力,如今王君无错,臣女也没有这个能力废黜之!”
这一席话气得赵常君整个人浑身颤抖,激动地道:“本君要是非要让你废了他、扶正侧君呢?”
沂王抬头眼波平静地对视他:“那臣女也只能恭请母皇圣裁了。”
听了这话,赵常君的身子更是被气得颤抖得厉害,他喘着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沂王凝视着他,眼波里没有像以往一样再含愧疚,只是平静地低声道:“父君息怒。”
“也就是说,任本君怎么劝说,你都不肯为了父君,废了这个让你断女绝孙的小贱人,扶正怀着你王嗣的侧君?”赵常君被这个女儿气得十分伤心了,音色里也带着丝丝颤抖。
闻言,沂王抿了抿唇,思索了片刻,继而回答道:“是。”
见状,赵常君似乎是大爆发了一般,将案上的茶杯直接扔在了面前的女儿身上,嘴里大喊大叫着:“滚,你给本君滚出去,本君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女儿!本君就当没有生过你——”
沂王一边躲闪着他朝自己扔过来的东西,一边劝他冷静。但是赵常君就像疯了一般,持续朝女儿身上砸东西,什么也听不进去。他什么都没有了,这辈子忍受了一生寂寞,难道还不能让婿夫给他生个嫡孙女抱着吗?
“你给我滚,本君就当这辈子没有生过你,本君没有生过孩子,没有没有——”
“父君……”沂王更加难受地看着打砸泄愤的父亲,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安抚他,只好道,“父君先冷静一下,臣女明天会带侧君进宫,到父君这里来小坐片刻,陪父君说说话。”言罢,行礼告退,决然而去。
她实在是再也不能忍受这样无理取闹的赵常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