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觞的活动就这么继续下去了,后面的人再作些什么诗出来,戚舒便再也没有心思去理会。翩翩怎么可以这样,都不打听清楚就这样认为她了吗?
陆慕见她面色不好,知道这女子心思重,又不像多数女子那般刚烈,便旋身立起来到她身边坐下,关心道:“怎么了?对面那个姑娘也没说什么,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阿舒,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会理解你,只会瞎起哄的人,你不能被她们的思想和言论所左右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这辈子就真的都完了。阿舒,既然你有如此般的才华,将来入仕没有丝毫问题,我可以向你保证。别想这么多了,你们这些才女文人的,是不是都这么多愁善感啊?”
戚舒还是愁绪满怀,低喃道:“翩翩是我的好姐妹,她怎么可以问都不向我问清楚,就胡乱写这种诗……她怎么可以这样……”
陆慕凑近她的耳旁,声音温柔,依旧笑着:“好啦,我今天连宫里都没有去,还不知道母皇会怎么收拾我呢。我知道你今天和你的姐妹们相聚吟诗,什么都没管抛下一切就过来陪你了,你还不高兴吗?是不是要让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对你寸步不离,你才知道我的好啊?”
戚舒看着她,眉头蹙得更深,不禁问出了堵在自己心里近一个时辰的疑惑:“你为什么要……我只是和她们出来玩……”
见她如此惹人怜爱的样子,陆慕不禁揉了揉她的脸颊,笑得更加温和:“我来陪你还不好啊,我来关心你啊,我连自己的王君都没有这么在意,我陪你不好吗?”
说到这里,戚舒猛然间追问道:“柳王君怎么样了?昨晚大弟弟他——”
她将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低声道:“他没事你别担心,我没有生你弟弟的气。他只不过是个无知夫男,我生他的气做什么?”
这句话并没有让戚舒缓解自己的恐惧,反而更加害怕:“你……你不生他的气?”靖王君的胎已经流掉了,她竟然在此时说不生大弟弟的气,怎么可能?
“嗯,”她点了点头,温柔道,“你弟弟是戚相最宠爱的儿子,是将来皇帝的后宫之首,我怎么敢生他的气?”
这句话已然说明了一切,戚舒的面色彻底黯淡下来,大弟弟这回是真的完了!
其实换做是她,爱夫和还没出世、被盼着出生的孩子遭到如此罪受,她也会很生气。况且昨天晚上,大弟弟是在万众瞩目的宫宴上想杀了她,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母亲昨夜连夜备车去跟她请罪,全相府都是知道的。但是听说她根本没有见母亲,还险些丢了母亲送给靖王君的补品,她们昨晚阖府都睡得不好。
她本来是打算今天留在府中休息的,但是没想到母亲同意了她出来,也不知道芜儿跟她说了些什么,可能是怕她再郁郁寡欢吧。不过她出来本来也是为了放松心情,等晚上回去再问问母亲靖王那边的态度,没想到她刚过来不久她便追了过来。
楚嘉不知道她的身份不让她参加,但是她怎么敢再拒绝?所以她宁可抹黑自己,说这是自己磨镜对象,也要将她留在这里。为的就是想让母亲轻松一点,替大弟弟赎一点罪。其实如果是戚钰涵自己闹腾什么,她是没必要去管他的,反正他的胞姊是戚瑗又不是自己,她管那么多干什么?
但是昨天那件事在今天震动了整个京城,母亲的右相官职都难以压下此事,大弟弟昨天可是实打实的刺杀皇室啊!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当着皇帝的面如此行事。他糊涂不打紧,整个戚家都可能被问罪,所以她不能再惹她生气了。只要她能高兴,能够劝说陛下放过大弟弟、放过戚家,她什么都愿意答应她。哪怕是……
可是最后的最后,她的态度还是依旧没有改变,她恨大弟弟,应该也很看不起她吧?她竟然为了家族如此委身,这和以色侍人的男子有什么区别?
母亲让她出来好好放松,她却又辜负了她的一番期望,甚至是把此事搞得更加复杂。她觉得自己空有一身才华,却根本改变不了戚家的命数。眼前这个女子那么有野心,大弟弟将来的妻主真的会就是她吗?她根本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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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首诗分别出自:《鹧鸪天·张园作》黄升(宋代)、结婚诗词、七言诗一千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