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片,味道非常好,是上佳之品。难为韩次辅愿意将这么好的茶,用来招待本官。”
听了这话,韩隽的脸上,也只得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来:“首辅卿谬赞了,首辅卿光临寒舍,我韩家可谓是蓬荜生辉。拿些好一些的东西出来招待客人,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嗯。”张遥知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同僚身边的年轻人。韩霆粤一见她望向了自己急忙收回目光,但那份焦躁,是怎么也瞒不过张首辅的眼睛。她低声道,“终究还是年轻人,气性太旺了可不好,对自己的将来有害。趁现在年轻,还是得多出去见见世面,开阔一下视野,不要老是拘泥于世俗红尘。”
闻言,韩霆粤不禁回敬道:“小辈不明白,小辈也是在朝堂上身有官职的一员,怎么就是拘泥俗事红尘了?还请首辅卿明言。”
张遥知笑了两声,道:“年轻人啊,你自己去体会。人都是要经过大风大浪,才会明白很多事情。而有的人即便是经历了很多东西,也不会明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虽然不满意她这般的言论,韩隽还是勉强维持着面子对女儿道:“粤儿,你还不快谢过首辅卿的教诲?”
闻言,韩霆粤只能拱手拜道:“下官谢过首辅卿教诲。”
张遥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低声道:“但愿你是真的明白本官的意思。”
“是。”
没过多久,韩隽便彻底后悔起,今天请张首辅来韩府谈论的决定。好在张遥知也没有不识趣,在这韩府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起身告辞。韩隽嘴上还是客套地挽留了一下,然后让管家亲自送首辅卿出门。接着回到房里,直接执起一个雕工精美的古董花瓶,就往地上狠狠砸去。
“母亲……”韩霆粤随后跟随了进来,但是母亲发怒的时候她也不敢多言。
不得不说,这个张遥知实在是不识趣!明明身为内阁首辅,应该更加辅助燕王殿下夺位。结果她这个内阁之首,却比群辅还要缩头乌龟,这算什么事?
没有外人在,韩隽也不再隐忍自己的怒意,转过身怒容满面地盯着女儿:“我原以为内阁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右相党,今天才知道,原来最大的擎肘竟然是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张遥知,一直对一切事物,都是一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态度。燕王殿下如果落败了,对她这个首辅卿有什么好处?她为什么要做出一副,那么无所谓的样子来?即便是心里真的不在乎内阁党的存亡,好歹也要装着心里有内阁和燕王的样子,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表现出来,是她疯了还是对方神经不正常?
她原本以为此次是攻击戚如的大好时机,趁戚家病要了右相党的命。结果非但人家当事人、作为受害者的靖王不领情,连和自己统一战线的首辅,也是如此态度,那她们内阁还去争夺什么呢?一个内乱都可以覆灭了自身,还妄想重击右相党?
韩隽越想越气愤,她甚至怀疑这个张遥知这么多年来,只是一个隐藏在内阁党里的最大细作。如此显眼耀眼的身份,为什么为人竟然是这般一个态度?
韩隽威严的面色看向了女儿,音色深沉:“粤儿——”
“母亲。”韩霆粤应道。
“你马上去联络两位次辅,让她们来韩府召开一个短暂紧急的会议。我们内阁的生死存亡时刻到了,这一仗不比右相党来得轻巧。这位内阁首辅,我想是完全靠不住她了,只能由我们几个次辅多加费心。”
闻言,韩霆粤也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立即拱手道:“女儿明白,女儿这便去通知两位次辅卿。”
她转身抬腿离开,目光是如钢刀一般的决绝。
张遥知……
一间光线低暗、阳光不足的房间里熙熙攘攘,坐了十几个身着华贵锦衣的女子,年龄大概是三十到四十多不等。从她们的穿着打扮上来看,都是非富即贵的角色。召集她们这些人来此的便是靖王,而这个光线昏暗的地方,便是靖王府的会议密室。这些华贵锦衣的女子,都是朝中深居要职的官员,而她们都有一层共同的身份,便是这位王殿的幕僚。
太尉沈谕和翰林院学士顾锌、顾绫,皆认为靖王不应该在目前这个节骨眼上,与右相卿为敌,给人以可乘之危。相反,更应该让危难之中的戚相,看到她的大度,让蠢蠢欲动的人,都打消这份挑拨离间的心思。这场不痛不痒的会议,让本来就无心深究此事的靖王,更加下定了决心。
“罢了,这件事就这样,都先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