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代。”他叹了一口气:“真正的,像是海上的暴风雨一样,能够将这个畸形的社会撕扯碎裂然后重建的一代……”
“所以说,难道土方君还不明白吗?甲木君的孩子也应该送过来。”渡边夫人说。
原来他们是在争论这个。
“可是太累了。”
土方先生捂住自己的头:“我不忍心,渡边,你明白吗?我不忍心——”
他痛苦地说:“我们这些人是黑暗里的蛆虫,而这里的这些孩子只有脚是没在黑暗里的。”
“他们不止是兵器,更是真正的先驱者。除此之外……他们,是我们这些垃圾人渣的救赎——你知道他们肩上的东西有多么沉重吗?”
“那种能压垮人的信念……”
“简直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比起我们这些已经完蛋了的家伙,他们至少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就像是在荆棘丛中向着太阳升起的东方前行……”
“可是我的小公主啊,我却只想把她捧在光明里,就像是……”
“土方,你举起她的双手也是染满肮脏的。”渡边夫人残忍地提醒他:“但是没有人能比我更明白你的心思了。”
她叹了口气,将自己头上似乎一直不会摘下来的天蓝色花边遮阳帽理了理:“我会看着你的。”
“看着淹没在沼泽里的你,一直举着手把那个小姑娘捧在沼泽上面,直到彻底失去力气——而到了那个时候,从你手上接过她的我,可是不会仁慈的。”
“谢谢你了,渡边。”
土方先生对渡边夫人笑了笑。他明白这是一个色厉内荏而又百感交集的承诺:如果你死了,我会保护她的——但是我将与此同时染黑她。所以尽你所能,不要轻易去死。
这段对话到此为止了,大概是一件不是很重要的事,所以他们并不在意一个自闭症孩子会不会听明白。
渡边夫人俯过身来看秋生手中的答卷,发现他什么也没有填。她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听见……
一声从咽喉里磕磕绊绊吐出的闷叫从下面应该是地下室的某个地方传过来。
犹豫了一下,她牵起秋生的手往外走。这个声音并不大,应该是经过了隔音处理,但是其中的痛苦却是能听得明白的。
那是一个奇怪的房间,似乎是密闭的,里面充满了紫色的气体,什么都看不清
“小绘马。”渡边夫人对秋生说道:“这个是你的哥哥们之一,沙守千。”
“沙守千的个性是转化毒气。”她一边调节仪器一边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个性总是在每个月的20号失控,为了防止大规模的毒气泄露,在20号前后的几天他都要住在这间密闭室里。”
紫色的毒气被抽离,干净的空气重新灌入。紫色头发的少年半靠在墙面上,打开脸上的防毒面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他将空气转化为毒气后,并不是说那些毒气对他自己的身体没有伤害,因此每次个性暴走,他都是最受罪的那一个。
“呵……”看见渡边带着秋生来,他的语气中没有多少欢喜,只有快要溢出来的不满:“又来了什么家伙?”
“望月绘马,无个性。”渡边夫人看了一眼秋生,发现他脸上没有什么反应,于是继续说道:“小绘马他有很严重的自闭症,个性强大的千可以保护他吗?”
“让他自生自灭好了。”沙守千低着头冷笑了一声:“人被个性分为三六九等,我不也一样?”
渡边倒是很耐心:“可是千不是一直想要被称为沙守君吗?可以得到‘君’的礼称,就代表是大人了。”
“那么,沙守君请以自己成人的尊严起誓,尽力保护未成年的绘马,直到他成年为止吧!”
“……”沙守千嘟哝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是……
“好吧。”他还是答应了。
秋生坐在与沙守千仅仅是一玻璃之隔的地方写那份调查测验。
渡边夫人大概是决定把他和沙守千绑定到一起,他想,抬头看了一眼沙守千。
沙守千也在看他。
“看什么啊。”瘦弱无力的少年嚷道:“你这家伙,知不知道礼貌!”
刚才还在吱吱嘎嘎地惨叫,现在倒是又中气十足了,可能这就是“少年”这个年龄的特点吧。
“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弟了。”秋生若有所思地看见面前的少年对着他翻了个意义嚣张的白眼,语气倒是还是那样有气无力:“没能耐就不要惹事,乖乖待在大哥身后面……区区无个性,哪点磕着碰着,人就没了。”
唔。
秋生看了他一眼……
啊,当个作弊狂这么想好像也没有什么。提前开始自由地行动什么的……
意外地有点可爱,他是说,这个孤儿院似乎有点可爱——它坏得明明白白,又好得也明明白白,有点天真,有点理想主义。
他坐在那里,一道题一道题做下去,忽然听到“嗙嗙嗙嗙嗙”的声音。
???
沙守千一张脸贴在玻璃上,五官被压得扁扁的:“欸,那个什么?神什么?”
“望月绘马。”秋生的喉咙在发出了一段声音后又进入了CD期。
“你会说话?”沙守千睁大,叫声大哥听!来,快叫一声!”
秋生:停止你的弟弟行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