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没有药去抑制术后并发症的话,我也不敢贸然开刀哦……”
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沉迷于手机不可自拔,看到敲门的人甚至都没听他说什么就懒洋洋地如是道。
“药在这里。”
来人在连续敲了好一会儿的门时候终于选择直接推门而入。
把帽子掀开,露出一只乌鸦头罩,他黑色的双眼从乌鸦头罩挖出的洞那里露出来,带着小心隐藏着的急切。
“……”青年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他把手机正面朝下反置在桌面上,嘴角平扯成一个颇为阴郁的弧度:“下一次,请不要未经我同意就闯进来呢。”
……
“……是,非常抱歉,森医生阁下。”
……
“没关系哦。”这句话说得一点真诚也没有,但是常暗踏阴却没有任何反驳,他低下头,轻轻答道:“在下万分感谢。”
“那么,你们真的决定要手术了吗?”尽管这样问,男人已经开始换白大褂——他知道这群人绝对是下定了决心。
但是还是想要听他们从口中将那个已知的缘由说出来。
大概是每次听到的时候,都会感觉自己还拥有心脏,可以明白什么是“可笑”会带来的生理反应吧。(今天的森医生也在口是心非呢。)
他穿上了一件新的白大褂,随后打开了紫外线消毒室的开关,戴上医疗手套,自己走了进去:“明明你们也知道,就算是有药抑制并发症,她活下来的几率也相当小。而手术一定会带来剧烈的痛苦……假如说结局都是死亡,那么安静地,不那么痛苦地死去,会更好一些吧?”
他关上紫外线室的玻璃门,张开双手为接下来高难度的低菌环境手术做准备。
“大家已经决定了!”常暗踏阴对他笃定地说:“因为芦户三奈小姐,一直在努力地想要活着啊!我们……我们每个人都相信,只要得到一线希望,她就会抓住那一线希望去活着的!”
“……这种励志的话……”
大概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背对着常暗踏阴而站立着,利用紫外线灯消毒的青年说出的话传过来有些朦胧模糊:“在我们医生的口中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哟。”
“我们,呐,也就是说所谓的医生这个职业啦……实际上只不过是站在生与死之间的人而已。”
“由于失败的结果往往是人主要付出‘死’这样沉重的代价,所以我看见的总是失败的一面。也正因此才会竭尽全力地避免失败。”
“如果手术中出现紧急状况,我会采用非常手段,你们应该知道的,在此就不多说了。”
“如果非常手段也失去效用的话,”他又笑起来,慢斯条理地为自己的手术刀消毒:“这是最坏的情况,做好心理准备吧。”
常暗踏阴沉重地“嗯”了一声。
“不过还以为你们会来很多人看望三奈酱呢,毕竟你们的小首领为了她也和我面谈过哦。”
“如果三奈酱会好起来的话,她一定可以活着见到首领大人与其他人。”
“如果,三奈酱,还是……不幸死去的话,我一个人也可以将她带回家!”
常暗踏阴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快要无法遏止心中的难过了。他大声地说:“所以,森医生,要加油啊!”
……
“什么嘛……热血满满的样子,还是小孩子吗?”青年目光在自己的手术刀刃口上缓缓拖过,眯了眯眼,忽然对隔壁大声喊了一句:“与谢野优子,今天你来做我的助手。”
“……是!”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一个大约十七八岁
的少女有些慌张地走出来。
她的头发是黑色,上面侧边位置带着一个金色的蝴蝶发卡,固定的很结实,大概是害怕掉下来误伤患者。
在她身后门忽然又打开,一个年幼的女童扑出来,拉住被称为“与谢野”的年轻护士的护士服裙角。
“小与谢野~”男人原本一本正经,看到这个小女孩的出现,声音忽然荡漾起来:“今天的裙子也是极度可爱呢~”
小女孩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晶子酱!好残忍啊晶子酱!真的不试试医护装吗?保证会可爱到让在下无法呼吸的!”
常暗踏阴:……
把三奈酱交给这样的医生真的没有问题吗?
……此时此刻,地面上,法庭判决已下达。被告的旁听席上挤满了人,原告的旁听席上却只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当然就是久见秋生了。
秋生很是想念自己的小伙伴工藤新一,可他去上课去了,秋生想念不了他,只能换一个人。但是换谁呢?八木俊典来了,但是没有出席——他真的如渡我被身子所愿,没有让渡我被身子看见他。
况且就算是他出席了,也只能坐在被告席的旁听位上。
……
秋生拼命扒拉,都没有找到谁能来。
他甚至都想到琴酒了,但是琴酒每天白天都真的尽职尽责地在当道路巡察,他不好意思(也不敢)开口。
罢了罢了罢了——当他已经放弃了让原告旁听席看上去很有“寻仇”架势的时候,有个人忽然趁着中场休息摇摇晃晃悠悠闲闲地飘进来了。
猝不及防,是你啊,心操人使!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bushi),久见秋生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好——他连一句谢谢你过来也很难说出来,因为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心操人使会来。
他还记得心操人使把他留在中央公园里面的这件事情。
虽然说未必是故意为之,但是心中的膈应却一时半会儿并没办法消除。
心操人使看见久见秋生,一时半会儿从脸上看倒是没有看出他有什么感觉——内心是否如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总之脸皮厚的人可以无视尴尬。
“真是巧呢。”他低下头把塑料拖鞋的带子安上,使自己走路时不至于发出不雅的“啪嗒啪嗒”声,随后动作自然地坐在秋生边上,懒散而微微挑弄地试探道:“听说有个警察撞上了连环杀人案凶手犯案现场,没想到又是你啊?上一次是撞到我手里,你点儿可真背。”
秋生摇了摇头。“什么警察啊,真是以讹传讹……我一打杂的,别乱说。”
“我也觉得你当不上警察。”心操人使还是懒洋洋,然后语出惊人:“你去当条子的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