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上午九点。
这是从进入这个鬼系统以来,罗成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梦里再没有汤医生、光怪陆离的孤儿院、以及迷彩服军团,只剩下一片朦胧的白光。
他起身松了松筋软的骨头,伸了个懒腰,酒店套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其余四人都趁他睡觉时偷偷离开,只留下了一张小纸条,字写得丑不拉几的:
【下周一见】
阿西吧真是没完没了……罗成只能捂脸哀嚎。
上午没排班,他走进卫生间慢吞吞洗漱。如果所谓的梦境任务一直持续下去,那他所有的大夜班都得推到周六周日。
这不是意味着自己永远都没法好好睡觉了?!
罗成忽然惊讶于自己奇葩的脑回路,一般人会关注大夜班问题么?不是应该质疑梦境共联的神秘学现象么?
好奇心一起,罗成坐在大床上一边抠脚丫一边查询相关资料。如他所料,网页上大多是电影宣传或豆瓣影评,还有不少人在讨论清明梦的可操作性,真正相关的有效信息却少之又少。
他们五个人是孤例?还是说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
自己闷着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犹豫再三,罗成一通电话打到了老沙手机上。
“你今天不上班?有什么事么?”老沙清亮的嗓音。
“没在上课?”
“在给人盖章。有事就说。”
罗成挠挠脸,“你和小八前两次任务,有其他人参与么?”
“第一次就我们俩,后来多了一个队友。有问题?”
“你不怀疑这东西的来历?就这么稀里糊涂参与进来?”
“怀疑是没有用的,因为你逃不掉。”老沙平淡地说,“除了休息日,只要一进入梦境,就得进这个系统。你总不能不睡觉吧?”
“那个队友呢?”
“疯了。”
嗯??你不是在逗我??
“为毛啊?”罗成仔细回忆起最近接诊过的病人,反正近一个月没收到过精分症状的,多数是情绪障碍类问题。
“我差点忘了提醒你,如果把系统的秘密告诉无关者,会不会被别人当成疯子先不谈——每天噩梦缠身都算轻的,最后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真的变成疯子。你是精神病医生,应该比我清楚精神分裂的症状。”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点点推测吧,加上身边人的经验之谈。”
罗成默默庆幸自己没有吹牛逼的习惯,不然同事们今天可能得去封闭区探望他了。
“还有,别忘了你的噩梦惩罚。”老沙又给他心上补了一刀。
罗成讪讪地挂了电话。
这个系统,究竟是什么用意呢?
——
周一晚上九点,罗成早早地洗白白抹香香上了床。
前几天的噩梦缠身惩罚简直小儿科,对于一个精神病医生来说,现实中没钱的刺激比被梦里鬼追更可怕。
深呼吸、闭眼、入梦。
OK,场景瞬间切换。
上一场任务中的队友们还在,林渊看起来精神多了,换了一身运动装行头,小八和老沙还是粘在一起甜甜蜜蜜,韩舟走上前,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稍等,好像……多了个人?
罗成又数了一遍,嗯,确实多了个人。
那个男人站在林渊身后,看起来不比他矮多少,身高估计也有一米八几。但不同于林渊的开朗阳光,此人浑身上下一股生人勿
进的冷气。
作为全场最矮的男人,罗成只能抬起脖子和他说话,“贵姓?”
“汪,汪烨。”
呵,原来是个王爷,怪不得这么高冷。收起吐槽的心思,罗成又开口问,“第一次进系统?”
“第六次。”
龟龟,以为是个青铜,结果是个王者啊!这样也好,省的多费口舌和他解释来龙去脉。
见他不愿意多话,罗成将心思放在了观察环境上。上一场梦境是狂风暴雨,这次界面显得干净多了——看起来是一处小作坊式的加工厂,铁门大开,只是空无一人,似乎被废弃了。门口还有个保安亭。
远处传来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动,像是机械零件没抹油导致的生涩。
众人将目光投向身后。
此时一位骑自行车的大爷晃晃悠悠地路过。
大爷骑的是老式的二八大杠,那种车罗成坐上去双脚都蹬不到地。眼看自行车到了大铁门前,只见大爷潇洒地甩腿、收臂,刺溜一下就蹦下了车。
这是……第七个人?怎么还有老年人啊?做系统不要太过分啊!
结果大爷无视了他们,夹起报纸哼着小曲儿进了保安亭。
“做任务的那几个!进来!”还他娘的操着一口熟练的京片儿。
原来是给任务的NPC。
六个人挤进房门,等着分配任务。
“喏,自己看。”大爷把报纸甩过去,自己翘着二郎腿开始喝茶。
众人把卷成一沓的报纸展开,灰蒙蒙的版面上全是大片大片的空白,每一页最中心的框框里都是四个大字:
【回到原点】
几个意思?这么玄学?
罗成又动起了歪心思,桌边有个火钳,抽起人来又疼又狠,是个逼供的好工具。大爷手上唯一有攻击力的东西就是茶杯里的开水。
他装作傻萌乖顺的样子,凑了上去,腆着脸问道,“大爷,‘回到原点’是什么意思啊?”
“回到原点?就是回到这儿啊!”结果大爷想也不想就告诉他们了。